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只吝啬地漏进几缕微光,在光滑的长会议桌上投下细长的、模糊的亮痕。
空气里飘浮着细微的尘埃,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纸张和旧木头的气息。
冷气开得有点足,***的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江屿就坐在长桌尽头,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精心雕琢却毫无温度的玉像。
他面前摊开着那本墨绿色的硬壳记录本,封皮上烫金的“纪律检查”几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刺眼。
他手里握着那支笔帽磨损得发亮的旧钢笔,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几毫米的地方,不动,也不说话。
又是这样。
每一次被“请”到这里,都像一场无声的绞杀。
我拖着脚步走过去,帆布鞋底摩擦着光洁的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在他对面站定,拉开椅子坐下,椅脚刮过地面,刺耳得让人牙酸。
“林夏。”
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没有任何起伏,“午休时间在教学楼西侧走廊追逐打闹,大声喧哗,扰乱秩序。
依据校规第四章第七条,扣除班级纪律分两分,个人操行分一分。”
钢笔尖稳稳落下,在那本象征着权威和冰冷的记录本上,流畅地划下代表我“罪状”的墨痕。
黑色的墨水渗入纸张纤维,仿佛也烙进了我的档案里。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笔的姿势标准得可以印进教科书,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透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整洁。
又是两分。
班级流动红旗这个月又悬了。
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窜起来,烧得我喉咙发干,脸颊发烫。
我盯着他低垂的眼睫,那浓密的睫毛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疏离,更加……欠揍。
“江大会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尖,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您这眼睛是显微镜做的吧?
还是说您天生就长了副专门逮人的雷达?
全校几千号人,就逮着我林夏一个人薅羊毛是吧?
我是挖了您家祖坟还是欠了您八百万?”
他握着钢笔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笔尖在纸页上洇开一个微小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