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诗涵数着试管架第七个孔洞里的水珠，看它顺着玻璃壁滑进写满公式的草稿纸。
走廊里黑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像定时炸弹，她往阴影里缩了缩，直到那抹深蓝色身影夹着教案消失在楼梯拐角。
雨下得越发滂沱，水雾漫过窗台锈蚀的铁栏杆。
林诗涵把发热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化学元素周期表上，舌尖还残留着晨读时偷吃的柠檬糖的酸涩——就像现在胸腔里发酵的情绪，每次经过三楼教师办公室都会不受控地漫上来。
"啪嗒"。
推门声惊得她碰倒量杯，淡蓝色硫酸铜溶液在实验台洇开一片海。
深棕色皮鞋踏着水渍靠近时，林诗涵盯着对方裤脚翻卷的银灰锁边，突然想起上周四下午，这双鞋曾在操场积水里踩出带着虹光的涟漪。
"受伤了吗？
"温润的男声从头顶落下，林诗涵看见他挽到小臂的衬衫袖口沾着粉笔灰。
江楠弯腰擦拭桌面的手指修长苍白，虎口处有道月牙状的旧疤，随着动作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下雨天怎么不回家？
"他转身取抹布时，后颈凸起的骨节刺破白衬衫领口。
林诗涵盯着那截苍白的皮肤，想起化学课上他板书时总会在"酯化反应"的"酯"字末尾带出个小勾——和她作业本上偷偷临摹了二十七遍的笔迹一模一样。
玻璃器皿相撞的脆响惊破寂静。
江楠从储物柜翻出备用雨伞，墨绿色伞面抖落的灰尘在斜照的夕阳里起舞。
林诗涵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铁质药品柜，消毒水气息混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松木香涌进鼻腔。
"谢谢老师。
"她接过伞柄时指尖发颤，塑料外壳残留的温度像滚烫的坩埚。
江楠正低头整理被雨水洇湿的教案，一缕黑发垂落在金丝眼镜边缘，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影。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林诗涵看见他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
上周值日时她曾捡到过同样质地的纽扣，此刻正在她校服口袋深处发烫，贴着大腿皮肤烙下一枚圆形的印记。
"淋雨容易感冒。
"江楠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像蒙着雾的湖泊。
林诗涵慌乱地垂下头，盯着他皮鞋尖上晃动的光斑。
那些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的夕阳碎片，正沿着他西裤褶皱缓慢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