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得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穿寿衣的老太太,是在民政局的电梯里。
金属门闭合的瞬间,她从镜面不锈钢的倒影中浮现。暗紫色缎面寿衣在冷白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盘扣上垂落的流苏正巧挡住楼层按键。我下意识抓住陈默的胳膊,他西服袖口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怎么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像过去七年每个清晨询问咖啡要不要加糖。但此刻这份温和里掺杂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粘稠感,仿佛蜂蜜里混进了沥青。
我盯着电梯按键上方的楼层显示屏,红色数字定格在3。民政局在五楼,可这部电梯已经静止超过两分钟。镜面中老太太的倒影越来越清晰,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正抚摸着陈默的后颈,枯槁的手指陷进他刚理过的发茬。
“你看不见吗?”我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臂,陈默却突然转头看向我身后的空气。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咯咯”的响动。电梯顶部的通风口开始渗水,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顺着我的后颈流进衣领。
老太太的嘴唇贴上了陈默的耳垂。我听见她用某种黏腻的方言说:“离不得的,离不得的......”陈默的西装前襟突然洇开大片暗红,像被看不见的利器刺穿。我想尖叫,却发现声带如同浸水的棉线般瘫软。
电梯猛地震动起来,失重感让我跪倒在地。再抬头时,陈默正用纸巾擦拭我额角的冷汗,显示屏上的数字已经跳到5。他的白衬衫洁净如新,方才的血迹像一场荒诞的幻觉。
“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他扶我起身时,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得我掌心生疼。我这才想起,三天前争吵时我就把那枚戒指扔进了抽水马桶。
调解员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姑娘,胸牌上印着“实习”字样。她面前的档案袋渗出深褐色的水渍,在实木桌面上蜿蜒成奇异的纹路。“二位真的不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