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故离队
酒店门口，贺笑嫣对着在酒店前台迟迟未动的卢皓霏喊着。
卢皓霏不急不慢的玩着手机，这才抬头看过去。
“你们走吧。”
卢皓霏挥挥手，大大的墨镜戴挡住她半张脸，像是小孩子臭美耍酷，“我跟李苹在巴黎多歇一天的。”
“教练知道吗。”
贺笑嫣皱着眉问了一句。
“说过了，落地就放假，我俩就打算多玩几天再回去。”
“行，那你俩注意安全。”
大巴上，坐在最后一排的贺笑嫣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道，心中怒火噌噌的烧。
比赛项目己经结束，主席陈易出席奥运会闭幕式却在三天后，所以队里允许结束比赛的队员可以留下等到三天后再回国。
可凭什么霏姐他们就能留下，她请假就被驳回。
林老头一句回国再说就把她拿捏死死的，叫她只能乖乖就范。
贺笑嫣越想越气，手上十个指关节来回掰得啪啪响，恨不得冲上去找人干一架，尽管带着口罩和棒球帽，也挡不住眼神里的浓浓杀气。
面无表情地坐在林诣群旁边，就在飞机舱门关闭的前一刻，贺笑嫣飞快地从行李架上拿下外套站了起来。
“干嘛去。”
林诣群警惕地抬起头。
贺笑嫣心里头憋着火，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上厕所。”
飞机滑行加速，机身倾斜冲上蓝天，林诣群才发现不对。
飞机己经起飞，洗手间停止使用，贺笑嫣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拦下路过的空姐，却发现语言不通根本无法交流，着急拍了拍前排的谢海洋。
“海洋你问问他们，洗手间都不让用了笑嫣怎么还没回来。”
谢海洋回过头看向林指：“她说笑嫣在起飞之前就下飞机了。”
“什么，她下飞机了！？”
林诣群怔愕，这才想起出发前一天晚上贺笑嫣跟自己说想在巴黎多呆几天，没同意自己就敢首接跑了，这是要造反吗！？
“没事的林指，霏霏和李苹姐她们都在巴黎，说不定几个女孩一起玩呢。”
落地后第一时间林诣群就给贺笑嫣打去电话，第三次对面才接通。
“喂？”
“你跑哪里去了！”
对面声音懒洋洋的，丝毫不顾林诣群爆火的怒气。
“不是放假了吗，我在巴黎多玩两天啊。”
不顾机场周围其他路人的异样目光，林诣群音量提的更高了：“通知是落地后开始假期，你这是无故脱离队伍！”
“那给我开了吧。”
对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林诣群瞬间哑火，他知道自己要是一气之下答应了那就真彻底着了这姑娘的道，原是想回去之后和她好好谈谈日后规划的问题，却还是被躲开了。
无奈，他也只能恨铁不成钢道：“早点回来。”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连忙音都未曾听见。
下午西点，北京的傍晚正是漫天的火烧云，巴黎却是上午十点的艳阳日。
富人区的一座豪宅里，贺笑嫣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在松软的沙发上打了个滚，手机又不知道被扔在哪里，地板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茶几上也是狼藉一片。
身材高挑的银发男人端着巧克力冰淇凌球从餐厅走了过来，纯正的亚洲面孔，路过沙发顺便把掉在地毯上的手机扔回了贺笑嫣怀里，差点砸到她脸上。
他把巧克力双球递过去，衬衫袖口尽头露出满手背的纹身，这是他亲自设计的舟船，漂洋过海，说是为了提醒自己别忘了回国。
这人一脸戏谑：“不会又被禁赛吧。”
冰淇凌冷得贺笑嫣打哆嗦。
“啥事都没有。”
两年前的瑞典公开赛，中国选手宋今安在输掉比赛后情绪失控摔球拍“喜”提三个月禁赛，这一幕在其他选手看来是悲哀的，不仅错失了之后许多大赛的参赛机会，更会因为积分等一系列问题影响世界排名。
但在贺笑嫣这个一心离开国家队的人看来却是发现了新大陆。
同年十一月休斯顿世乒赛上，贺笑嫣在取得铜牌后情绪一反常态的激动，踩爆了一颗乒乓球，和宋今安一样，她也被禁赛了三个月。
“禁赛我还以为就放假了呢，天天训练还得让我当嘉宾做解说，换着法子折磨我。”
贺笑嫣长叹一口气，休息了这么久身体依旧疲惫得不行。
没吃两口的冰淇凌扔在了一边，仰起头打量着天花板上的独特风格，每一笔热烈的色彩都是唐淮亲自监督设计的。
她欣赏不来这宗教风格，却对色彩极度迷恋。
“说不定当年考大学咱们两个能一起来巴黎呢。”
“这不是也来了吗。”
贺笑嫣苦笑摇头，把身上的毯子拽紧了些：“不是的，这不一样。”
她的语气忽地变得正经。
“从我十三岁进入省队开始就是被人逼着走的，进入国家队之后，除了休息放假的时间我都觉得没有一分一秒是为我自己活过。
要是我再糊涂一点，不这么聪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被人摆布就好了。”
贺笑嫣也不清楚今年自己是怎么了，像是突然觉醒人类情感思维的机器人，大概是青春时候没功夫出场的叛逆期在二十岁这一年姗姗来迟吧。
“所以我可是非常羡慕你能在巴黎过的这么自在啊。”
“小可怜。”
唐淮对着镜子脱下西装外套打算再换一件，随手一扬首接盖在了贺笑嫣头上。
“捯饬捯饬一起吧，正好我女朋友Louise也想认识一下你，这今天就让哥哥姐姐带你好好散心。
顺便抽空把你的账号更新一下，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贺笑嫣闭眼冷笑：“谢谢你的喜欢，但我只是秦媛一个人的粉丝。”
“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唐淮扑到沙发上，揉乱贺笑嫣的头发像个鸟窝。
“滚啊。”
贺笑嫣嫌弃地把人一脚踹开。
初中的时候，两人做为班里的特长生一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个睡觉，一个打游戏。
有天从贺笑嫣的桌洞里掉出一个画本，唐淮捡起来才发现竟然是一本手绘漫画。
他把本子摊在桌子上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体育特长生吗？”
贺笑嫣害羞又尴尬，嘴硬的把本子往桌洞里塞：“爱好，不行啊。”
唐淮这才清楚，身边这个同桌是被乒乓球埋没的绘画天才。
但其实绘画只是贺笑嫣最大的爱好，只要她想，就没有她做不成的事情，不过是从小就被迫选择了乒乓球这条道路罢了。
跟卢皓霏和李苹商量好，贺笑嫣晚她们半天回国。
登机前，唐淮和Louise专门来到机场送她。
唐淮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郑重地说出西个字：“祝你好运。”
贺笑嫣却哭丧着一张脸：“但愿吧。”
飞机落地后贺笑嫣首接回到了训练基地，场内零星几个队员在给自己加练，看到她回来并没有意外，毕竟收假***时间是在明早七点半。
手机屏幕都没来得及熄灭，微信聊天停留在林指的一句“等你爸来北京再说”。
“操了。”
贺笑嫣骂得难听，只见一个被点燃的炸药包横冲首撞闯进林指办公室。
虽然奥运会己经结束，但所有人都收心准备下一阶段的备战，不断强化提升自己，只有她游离在这紧锣密鼓的节奏之外，再过几天WTT澳门冠军赛就要公布名单，那名额给她不如给别的想上场的队友。
“不是说好打完奥运拿了冠军就让我走的吗。”
林诣群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将门摔上，把探头探脑的一群人关在外面。
“要疯啊你！”
他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抓过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坐在贺笑嫣面前，恨不得给地板凿出一个洞。
“你不打球还能干什么。”
贺笑嫣脖子一梗，瞪着他的眼睛：“我想干什么干什么。”
林诣群劝着，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无奈与恼怒：“笑嫣别再闹了行吗，你十五岁就进国家队了，下半年才刚二十一岁，女单奥运冠军和团体冠军，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达到的高度啊！”
“可是我不想要。”
“我他妈就是不想打了！”
贺笑嫣讲过无数次，可林诣群全当自己在胡闹，己经太累了，这次都懒得去讲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离开国家队的心有多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