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绕了三条街,确认那个讨厌的书生没有跟踪后,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
“晦气!”
她一边上楼一边嘟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荷包,“一天的好心情全被那个谢临风毁了。”
木制楼梯在她脚下发出吱呀声响。
这家客栈虽不豪华,却胜在干净清静,最重要的是——便宜。
对于她这种离家出走、银两有限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姑娘回来啦?”
掌柜老赵从账本中抬起头,笑眯眯地问,“要用晚饭吗?”
苏挽晴摇摇头:“不必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她可不想再出门,万一又碰上那个瘟神怎么办?
老赵点点头,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油纸包:“那正好,刚出炉的桂花糕,送给姑娘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苏挽晴嘴上推辞,眼睛却亮了起来。
她最爱吃甜食了。
“拿着吧,”老赵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新来的客人请全店 ,说是见面礼。”
苏挽晴接过油纸包,香甜的气息立刻钻入鼻腔。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新客人?”
“是啊,就住在姑娘隔壁的天字二号房。”
老赵压低声音,“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看着就气度不凡...”苏挽晴心里“咯噔”一下,油纸包差点脱手而落。
“他...是不是穿月白色长衫,腰间挂把折扇?”
她声音发颤。
老赵惊讶地瞪大眼睛:“姑娘认识?”
苏挽晴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楼上冲。
她心跳如擂鼓,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首奔自己的天字三号房。
“不可能这么巧...”她一边跑一边自我安慰,“天下穿月白色衣服的书生多了去了...”拐过走廊转角,她猛地刹住脚步。
天字二号房门前,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倚窗而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
“苏姑娘 ”谢临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又见面了 ”苏挽晴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
“你...你跟踪我?”
她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墙壁。
谢临风一脸无辜:“冤枉啊,我可是比姑娘先到客栈的。”
他弯腰拾起油纸包,轻轻拍去灰尘,“看来姑娘不喜欢桂花糕?”
苏挽晴一把夺过糕点:“少岔开话题!
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合,纯属巧合。”
谢临风笑得人畜无害,“谢某游历西方,恰好今日也选了这家客栈落脚。”
苏挽晴狐疑地盯着他,试图从那双含笑的眸子里找出破绽。
但谢临风神色坦然,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
“哼!”
她最终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说完,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掏出钥匙开锁。
身后传来谢临风悠悠的声音:“对了,苏姑娘,下次装死前记得选个干净点的地方。
今天茶楼的地板,啧啧...”苏挽晴“砰”地甩上门,将那个讨厌的声音隔绝在外。
房间里,她气呼呼地将油纸包扔在桌上,一头栽进床铺。
柔软的被子裹住身体,却平息不了她胸口的烦闷。
“瘟神!”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明天一早就换客栈!”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爬上枝头。
苏挽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墙之隔,隐约能听到谢临风走动的声音,还有偶尔的翻书声。
“大半夜的看什么书...”她嘟囔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苏挽晴终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梦里,她又被一群黑衣人追赶,正当她准备施展“装死大法”时,谢临风突然出现,指着她大笑:“你的睫毛在抖!”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将她从梦中惊醒。
苏挽晴猛地坐起身,从窗户外月色己西斜。
“咚咚。”
这次她听清了,声音来自房门。
苏挽晴瞬间清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抄起桌上的茶壶作为武器,慢慢靠近门边。
“谁?”
她压低声音问。
门外沉默片刻,然后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霜刃。”
苏挽晴一头雾水:“什么刃?”
“别装了,”那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三更己过,该交信了。”
苏挽晴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悄悄从门缝往外看,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站在她房门前,腰间配着一把短刀。
江湖经验告诉她——麻烦上门了。
苏挽晴当机立断,决定使出看家本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倒向地面,准备装死。
在她即将触地的瞬间,房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
一道白影闪过,苏挽晴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姑娘,”谢临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无奈,“装死对活人可没用。”
苏挽晴抬头,正对上谢临风近在咫尺的脸。
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分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两人呼吸相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你...”苏挽晴刚要开口,谢临风突然捂住她的嘴,带着她迅速闪到墙边。
几乎同时,一道寒光从门外射入,钉在床柱上——是一把飞刀。
“接头人果然叛变了!”
黑衣男子厉声道,拔出短刀冲了进来。
谢临风眼神一凛,瞬间从温文尔雅的书生变成了凌厉的武者。
他一把将苏挽晴推到身后,折扇“唰”地展开,精准地格挡住劈来的刀锋。
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躲好。”
谢临风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声音冷静得可怕。
苏挽晴缩在墙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谢临风身形鬼魅,一把普通的折扇在他手中竟成了利器,招式行云流水,将黑衣人逼得节节后退。
“你不是读书人吗?”
她忍不住问。
谢临风还有闲暇回头对她眨眨眼:“读书人就不能会点防身术?”
黑衣人抓住这一瞬的分神,突然变招,短刀首取谢临风咽喉。
谢临风侧身避过,折扇边缘在对方手腕上轻轻一敲。
“啊!”
黑衣人痛呼一声,短刀脱手落地。
谢临风趁机一脚将他踹出门外。
黑衣人踉跄几步,转身就逃,转眼消失在走廊尽头。
打斗声惊动了整个客栈。
走廊上陆续亮起灯光,住客们惊慌的询问声此起彼伏。
谢临风迅速关上房门,转身看向苏挽晴:“你没事吧?”
苏挽晴这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稳:“没…没事。”
她声音发颤,“那人是谁?
为什么叫我接头人’?”
谢临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苏姑娘,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
苏挽晴瞪大眼睛,“我才刚来城里三天!
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
谢临风轻笑一声:“那真是奇怪了。”
他弯腰拾起那把飞刀,刀身上刻着一个精致的雪花图案,“霜刃的人可不是随便找茬的。”
“霜刃?”
苏挽晴一头雾水,“那是什么?”
谢临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边,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威胁后,才转身道:“一个江湖组织,专门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苏挽晴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他们认错人了?”
“或许吧。”
谢临风语气含糊,眼神闪烁,“不过今晚他们应该不会再来犯了。
明日一早,我建议姑娘换个住处。”
苏挽晴刚要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又为什么刚好出现在我房门口?”
谢临风收起折扇,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我听见动静,担心姑娘安危,特来查看。”
“胡说!”
苏挽晴不信,“那打斗声之前你就敲门了!”
谢临风摊手:“我听见有人上楼,觉得可疑。”
苏挽晴还想追问,客栈掌柜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客官?
出什么事了?
需要报官吗?”
老赵的声音充满担忧。
谢临风打开门,温和地解释:“抱歉惊扰各位,方才我家娘子做了噩梦,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谁是你家娘子!”
苏挽晴脱口而出。
老赵看看谢临风,又看看衣衫不整的苏挽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摆手:“明白,明白,小两口吵架嘛。
不过动静小点,其他客人还要休息...”说完,他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苏挽晴气得满脸通红:“你...你败坏我名声!”
谢临风不以为意:“总比解释为什么有人半夜持刀闯入要好。”
他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窗栓,“今晚我守在这里,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