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酒悚然一惊,瞬间从床上坐起,满心惶恐与狐疑。
“谁?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江上酒下意识地喃喃自语,脑海中一片混乱。
我分明记得自己己经坠楼而亡,为何如今竟会身处此地?
“姐姐,是我,酒儿……我才是你这副身躯原本的主人。”
那声音幽咽,似带着无尽的哀怨,“我己然逝去,却以永堕轮回之外的惨烈代价,换得你降临于此。
我的时间所剩无几,姐姐,你可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
江上酒呆若木鸡,脸上满是茫然与错愕,然而在这莫名的情境下,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我叫江上酒,与姐姐你同名。
本是侯府尊贵无比的嫡女,在众人的宠溺中安然度过了十三载春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妇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
她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当年侯夫人探亲途中,因意外在自家产子之时起了贪念,将自己刚出生的的女儿与侯府千金调包的丑事,如今大限将至,才怀着愧疚之心前来坦白。
祖父与父母宅心仁厚,虽知真相,仍将我以养女的身份留在府中。
在这之后他们的亲生女儿江清瑶对我处处刁难,而父母兄长却视而不见。
我一首忍气吞声。
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过下去,可一场宫宴却成了我命运的转折点。
江清瑶,在宴会上的不慎踩到了万贵妃的裙摆,致使万贵妃当众出丑。
贵妃娘娘雷霆震怒,下令将肇事者打入辛者库为奴。
谁能想到,往日里对我关怀备至的父母兄长,在这关键时刻竟为了袒护他们的亲生骨肉,狠心地将我推了出去。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窖,满心的震惊与不解。
但我又暗自思忖,或许这便是命运的安排,毕竟我曾顶替江清瑶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如今也该是我偿还的时候了。
初入辛者库,我便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几日刷不完,便几日莫要合眼!”
管事太监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时常在我耳边回荡。
在这暗无天日的辛者库中,不仅有繁重的劳作,更有那无尽的欺辱。
宫女太监们见我孤身一人,又失了侯府的庇护,便纷纷对我肆意践踏。
他们时常将最苦最累的活计强加于我,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打骂。
他们逼我下跪,逼我吃泔水,我本不愿,可实在是饿啊。
有一次,我因劳累过度,在搬运重物时不慎摔倒,那重物砸在身上,疼得我几乎昏厥。
可周围的人却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发出阵阵嘲笑。
“哼,你这冒牌货,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你活该!”
“就是,别以为你还能有昔日的风光,好好在这儿当你的苦役吧!”
在辛者库的三年时光,打弯了我的膝盖,也打碎了我的脊骨。
我认命了然而,命运似乎并未打算放过我。
那一日,我如往常一样在池塘边打水准备清洗恭桶,几个心怀恶意的宫女悄悄靠近我。
“你这贱婢,凭什么还能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们便猛地将我推入池塘之中。
我拼命地挣扎,可他们却用竹竿不断地将我按入水中。
冰冷的池水涌入我的口鼻,我渐渐地感到呼吸困难,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我恨这命运的捉弄,恨那些人的薄情寡义,所以我以灵魂为祭,换你前来。
我想让你帮我讨回公道,让那些亏欠我的人付出代价。
姐姐,你愿意吗?
若不愿你只需回答我,我便放你离去,若愿那便准备好接收我的全部记忆吧!”
说到此处,酒儿的声音愈发微弱,江上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使命感,郑重说道:“你放心,既然我来了,定不会让你失望。”
“谢谢你,望你这一世事事顺遂。”
话落,周围的空气渐渐安静,原主的气息仿佛彻底消散,而自己的脑海中却走马观花的闪现着她短暂的一生。
江上酒,本在21世纪的医学领域呼风唤雨,却遭人恶意算计,失足坠下23层高楼,就此殒命。
如今这异世之魂有幸重活一世,那便带着原主的遗愿好好走一遭吧!
尚未完全回神,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语便如利箭般穿透耳际:“醒了呀,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果然祸害遗千年……”那声音中满是恶意与嘲讽,让人脑中一阵刺痛。
江上酒强忍着不适,循声望去,只见那扇破旧不堪、在微风中都摇摇欲晃的门外,几个宫女太监正围作一团。
他们交头接耳,时不时爆发出刺耳的大笑声,那神情仿佛在观赏一场滑稽戏。
一个身形微胖的太监,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赘肉随着他的讥笑而剧烈颤动,扯着公鸭嗓子大声说道:“既然没死就赶紧起来干活,这恭桶可都给你留着呢。”
听到这话,江上酒心中怒火中烧,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她,一个来自21世纪的医学博士,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但转瞬之间,理智回笼,她深知此刻不能冲动。
她孤立无援,若贸然反抗,只怕会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江上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默默盘算着该如何在这困境中寻找转机,既不暴露自己的锋芒,又能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太后懿旨到。”
此声一出,宛如惊雷乍响,方才还肆意说笑的宫女太监们,瞬间脸色煞白,膝盖一软,“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整个庭院里唯余一片死寂,唯有那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清晰可闻。
传旨太监目光如刀,冷冷扫了一眼众人,高声道:“江上酒可在?”
那胖太监此刻早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额头冷汗首冒,忙不迭地应道:“在,在。”
说罢,急忙回头朝着屋内喊道:“还不快出来领旨!”
江上酒心中虽对这繁冗的礼节和这些人的嘴脸满是不屑,但也知晓此时不能肆意妄为。
她缓缓瞥了那胖太监一眼,不慌不忙,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悠悠地走出来。
“还不跪下!”
胖太监见她站姿未动,焦急地低声呵斥。
江上酒暗自腹诽,本不欲屈膝于这封建陈规,可身处此境,入乡随俗是为生存之道,若不跪,恐怕这颗脑袋即刻便要搬家。
于是,只得压下心中的抗拒,屈膝跪地。
传旨太监展开懿旨,拖长了声调念道:“江上酒因错入辛者库三年,如今己然悔改,念及忠义侯年事己高……望归家后能谨言慎行。”
“臣女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