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堕龙吟

海天交接处泛着病态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浸透的帛书。敖夜踩着破碎的珊瑚阶向下走，每步都激起细碎的琉璃脆响。三百年前坠落的天火，把东海龙宫烧成了永恒的坟场——那些曾经流转霞光的殿宇，如今凝固成扭曲的玻璃雕塑，龙女梳妆的菱花镜里结满霜花。

“第七万三千二百四十八步。”他默数着，玄铁锁链在黑袍下发出轻响。当手指抚过腰间玉牌时，寒冰顺着裂纹爬上指尖。这是父王留下的最后信物，上面"东海储君"的篆文被雷劫劈得只剩半截。

潮声突然变得粘稠。

敖夜猛然转身，看到八根镇海柱在漩涡中震颤。本该闪耀金光的梵文咒语，此刻正渗出沥青般的黑液。柱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某种东西在撕咬天道枷锁。他龙角上的封印符咒骤然发烫，逆鳞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这是四海龙族世代相传的诅咒，每当感应到仙佛气息便会发作。

浪峰炸开时，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白衣少年从虚空坠落，怀中经文绽放出诡异青焰。敖夜挥袖凝出冰云接住那人，却在触及袈裟的瞬间瞳孔骤缩。金丝绣成的蝉纹正在渗血，这让他想起三百年前某个暴雨夜，被剜去双目仍不肯下跪的巡海夜叉。

“施主...快走...”少年咳出淡金色的血，手中经文突然暴起。焦黄的纸页化作利刃割破他手腕，鲜血滴落处竟生出朵朵金莲。敖夜倒退半步，看着莲花在琉璃地面疯长，转眼铺成通往镇海柱的莲桥。

海底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

九百只猩红眼瞳在暗流中睁开，魔蛟残躯裹挟着腥风破浪而出。这头本该被永镇海眼的凶兽，此刻每一片鳞甲都刻满扭曲的佛印。敖夜终于看清那些腐蚀镇海柱的黑液——分明是混合着魔气的香火愿力。

“如来亲手种下的恶因。”少年踉跄着站起，眉心血痣亮如晨星。他撕下燃烧的经页掷向魔蛟，梵文在空中重组为降魔杵。然而本该克制的佛光，却在触及魔蛟时诡异地倒流回施术者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