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扑到小雨的病床边，冰冷的金属栏杆硌得他生疼。
“小雨！
小雨你怎么了？
医生！
医生！”
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穿越后残留的颤抖。
林夏己经冲了出去，走廊里回荡着她急促的呼喊。
病房里只剩下柯凡和病床上那个苍白的小小身影。
他颤抖的手抚上小雨滚烫的额头，那异常的蓝光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某种活物在血管中游走，勾勒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诡异纹路。
“爸爸…”小雨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仿佛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梦境，“…光人…好多光人…他们在吵架…房子在掉渣…”柯凡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光人”？
“房子在掉渣”？
这描述…这描述与维度A的柯文提到的“维度溶解”灾难的零星片段惊人地相似！
难道小雨感知到了…其他维度？
他猛地想起口袋里的硬物——那颗从维度A带回的发光晶体！
它正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布料，紧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发出一种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脉动，与小雨皮肤下蓝光的闪烁频率隐隐同步！
“教授！
让开！”
主治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冲了进来，迅速将柯凡挤开。
他们熟练地检查仪器，调整输液速度，护士迅速准备着注射剂。
“体温41度，还在上升！
神经系统异常放电！
准备物理降温，***钠10毫克静推！”
医生语速极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小雨小小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抽搐。
“她…她皮肤下面…”柯凡指着那闪烁的蓝光，声音干涩。
医生快速扫了一眼，眉头紧锁：“应激性荧光反应？
还是某种未知感染？
之前从没有过这种记录！
生命体征极不稳定，柯教授，请您先出去，我们需要全力抢救！”
柯凡被护士半推着退到病房角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病床上被急救仪器包围，那诡异的蓝光在医生护士忙碌的身影间隙依然顽强地闪烁。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窒息。
维度穿越的代价…难道首接作用在了他血脉相连的女儿身上？
是因为他口袋里的晶体？
还是因为…他本身己经成为了一个维度“异常点”，影响了最亲近的人？
“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柯凡嘶声问旁边一个正在记录的小护士。
“就在您被送进隔壁病房后不久，大概…半小时前？
突然就高烧昏迷了，各项指标都乱了…”小护士声音带着紧张。
半小时前…正是他完成穿越，在维度舱内剧烈反应的时候！
时间点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杜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无表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抢救现场，最后精准地落在被挤在角落、失魂落魄的柯凡身上。
他的视线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柯凡装着晶体的口袋位置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转向病床上的小雨，尤其是在她皮肤下闪烁蓝光的部位。
“情况怎么样？”
杜锋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很危险，杜将军。
原因不明，症状…前所未见。”
医生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上动作不停。
杜锋缓步走进来，站在柯凡身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冷硬的军人气息。
“柯教授，看来这次测试的代价，比我们预想的都要沉重。”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柯凡能听见。
柯凡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杜锋：“代价？
你知道什么？
小雨她…是不是因为维度实验？！”
杜锋没有首接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小雨身上，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每个维度的基础物理常数存在极其微妙的差异，柯教授。
穿越者本身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会引起难以预测的涟漪。
特别是…当携带了不属于本维度的‘异物’时。”
他的眼神再次瞟向柯凡的口袋，暗示性极其明显。
柯凡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那颗晶体仿佛一块烙铁。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守望者？”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个在维度A听到的名词。
杜锋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像是某种确认。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更冷的声音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稳定你女儿的状态。
我们研究所拥有最顶级的医疗资源，包括一些…尚未公开的生物稳定技术。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可以立即启动最高级别的治疗方案。”
“配合？
怎么配合？”
柯凡警惕地问。
“首先，”杜锋的目光锐利如刀，“你需要交出从那边带回来的所有东西。
任何不属于我们维度的物质或信息，都可能是不稳定源，是加剧你女儿痛苦的潜在因素。”
他伸出了手，掌心向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柯凡的心脏狂跳。
交出晶体？
那可能是唯一能揭示真相、阻止灾难的关键！
但小雨痛苦抽搐的样子就在眼前，那诡异的蓝光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一边是女儿濒危的生命，一边是可能关乎无数人存亡的秘密…“柯教授，时间不多了。”
杜锋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你女儿每多承受一秒痛苦，维度扰动对她的影响可能就加深一分。
做出选择吧。
为了她。”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小雨的心率骤然飙升，血压急剧下降！
“准备除颤！
肾上腺素1mg静推！”
医生大吼，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
小雨小小的身体在电击下剧烈弹起又落下。
在那一瞬间，柯凡似乎看到，她皮肤下的蓝光猛地暴涨，形成一个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图案——一个扭曲的、破碎的克莱因瓶轮廓！
与他在实验室最初发现的异常数据模型一模一样！
“不！”
柯凡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女儿的生死，与维度之谜，以最残酷的方式捆绑在了一起。
他颤抖的手，缓缓伸向装着晶体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的、脉动着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