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指甲缝里的老鼠尸体
沈清漪猛地睁眼,目光精准锁定墙下缝隙——那里,是她昨夜撒下骨灰与腐料的地方。
黑鼠缓缓探出头,动作迟缓,步伐踉跄,鼻端频频抽动,仿佛嗅到某种熟悉却致命的气味。
爬行数步,它忽然一顿,随后“扑通”一声倒地,西肢僵首,七窍微渗血丝。
小桃闻声奔入,一见鼠尸,惊声道:“它……它怎么死得这么惨?”
沈清漪披衣起身,神情冷静如常。
她蹲下,捏起鼠尾,将尸体翻面检视。
“非自然死。”
她语气笃定。
鼠腹平整无伤,毛皮光洁,唯有眼珠外突、鼻腔溢血,明显为剧毒急发型死亡。
她眼神一凝,注意到鼠爪缝中夹着一抹异色。
她取过断银针,小心挑开爪下异物,一截碎裂指甲带着灰白污渍露出。
小桃看呆:“那是……人的指甲?”
“死者的。”
清漪眉目冷沉,指腹轻摩其面。
“角质层粗糙,毒斑沉积,死前三日脱落。
常年劳作痕迹,无脂粉护养,明显不是主子阶层。”
“是婢女?”
“至少是粗使的女仆。”
清漪抬头,眼神如刀,“可问题是——这根指甲怎么会在老鼠脚上?”
她转身,快步走向那口己被封泥的旧井。
“若尸体在井里,鼠啃尸残,带出线索——那这场局,从不是巧合。”
她蹲下,揭开井边藏物,一把破麻绳悄然入手。
她以银针划开绳头缝隙,拈出一点灰粉。
轻嗅,她神色一变:“焚尸灰。”
小桃倒吸一口凉气:“她们……真的烧尸体丢井里?”
“若真如此,恐怕不止一具。”
清漪沉声道。
她立刻吩咐:“去杂役房,就说我要借几撮柴灰,看是谁先变脸。”
小桃点头而去,清漪独自转回屋中,将鼠尸摆平。
她拔下银簪,在鼠腹下划出细口,一缕暗紫肝液缓缓渗出,气味酸臭刺鼻。
她眯起眼:“肝脏变色,毒素沉积……不是尸毒,是尸中毒。”
“尸体本身,被人下了毒。”
她神色瞬冷。
“这不是王府宅斗,这是连死人都要下场的局。”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凌厉如刃。
“指甲不会自己嵌入鼠爪。
有人在销毁证据,也有人在……借尸还魂。”
小桃匆匆归来,神情慌乱,手指微颤,压低声音道:“娘子,我刚去后厨借柴灰,冯婆子一听就变了脸,说什么‘疯子才管冷宫的事’,一把把我推了出来。”
沈清漪闻言,眼神微冷,缓步靠近窗边,目光透过结霜的窗纸落向后院。
“她在心虚。”
“可冯婆子平常嘴毒得很,今天连眼神都飘了……”“她不是怕你,是怕你背后站着我。”
沈清漪缓声道,语气平淡,却字字锥心。
她回身,从砖缝下取出刚封存的碎甲与鼠尸残液,一一封袋,贴身藏好,然后走到墙角,指尖扣住一块松动的砖石轻轻一掀。
一角染血的暗红绣布缓缓露出,虽潮湿褪色,却仍依稀可见云纹梅枝之形。
小桃瞳孔一缩:“这是……赵洗衣的袍角!
她失踪那晚穿的就是这个花样。”
沈清漪低头凝视绣布,语声低冷:“三个月前,赵洗衣突然失踪,众人只说她贪墨逃命。
可这块衣角在我屋里说明什么?”
“她根本没走出王府。”
小桃喃喃道:“那她也是……被杀了?”
“尸灰、井水、鼠爪、指甲,还有这块袍角——她被焚尸弃井。”
小桃愣在原地,浑身发冷:“可赵洗衣只是个洗衣婆子,连正经身份都没有,她们为什么……”“她洗过王爷的药袍。”
沈清漪冷声接道,“她可能不识药理,却识得颜色变化。
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熏香,是药毒残留。”
“她看得太多了,就成了不该活的人。”
小桃嘴唇发白,声音发颤:“那娘子……咱们现在知道这些,会不会也……”沈清漪打断她:“知道得多,不可怕,怕的是知道了却不敢说。”
她将布角收入暗袋,重新坐回桌前,提笔在粗麻纸上写下:赵氏·衣角鼠爪·指甲死水·毒灰“三件线索,一条人命。”
“我要林婉儿在众目之下,亲口解释,赵洗衣为何连尸骨都不见。”
小桃怔怔问:“她若不认呢?”
“她若不认,我就挖第二具。”
沈清漪的声音轻如羽,冷如刀,“她若敢狡辩,我便验血、提毒、剖骨证命。”
“她们用死人掩盖真相,我就用死人反咬一口。”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轻响,像有人踩断了雪下的干枝。
沈清漪眸色一寒,抬手一挥:“灭灯。”
小桃迅速熄火,屋内陷入死寂。
清漪悄然贴近门缝,借着夜色看去,一道熟悉的云纹袍角从墙角一闪而过,藏入雪影之中。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喃喃道:“林婉儿,看来你坐不住了。”
“既然你怕我查,那我偏要让你一夜睡不安。”
她缓缓握拳,指尖在掌心一笔一划,划出一个字——命窗外,雪落无声,天地如殓,而她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