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如老僧入定。
他身处的，是一座位于城郊荒山，名为“永乐”的破败道观。
观内香火早断，唯有他和收养他的老道士相依为命。
此刻，他正尝试运转一部名为《太初引气诀》的功法。
这是他尘封记忆中最基础的吐纳法门，曾几何时，在那个名为“玄黄大世界”的地方，他凭此法引气入体，十岁筑基，三十结丹，被誉为宗门千年不遇的奇才。
然而，身死魂穿至这个名为“地球”的陌生世界十九载，任他如何努力，丹田始终空空如也，感应不到丝毫天地灵气的存在。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林沉唇边溢出，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不甘。
这个世界的空气中，并非全无能量，但那种驳杂而稀薄的“灵气”，根本无法支撑他前世功法的运转。
“小沉，又在琢磨你那套‘强身健体’的法子呢？”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林沉起身，拍了拍沾染了些许尘土的裤腿，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师父，早。”
老道士姓张，名玄清，具体年岁不详，据他自己说，捡到林沉时，他己在这道观守了不知多少岁月。
老道士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每日扫地、打拳、看电视，偶尔念念叨叨些“时代变了”、“人心不古”的玄言。
“什么早不早的，太阳都快晒***了。”
张玄清端着一个缺了口的大瓷碗，里面是寡淡的白粥，“快来吃早饭，今天是你十九岁生辰，吃完我带你……嗯，给你个惊喜。”
林沉心中微动。
惊喜？
老道士的惊喜，多半又是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老物件”。
两人默默吃着早饭，道观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宁静，只有远处城市隐约传来的喧嚣，提醒着这里与现代社会的割裂与联系。
“叮铃铃——”林沉放在一旁旧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备注为“闻冰”的名字。
他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拿起手机，声音也温和了几分：“喂，闻冰。”
“阿沉！
生日快乐呀！”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如同山谷清泉般的女声，带着满满的活力，“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苏闻冰，林沉的女友。
说起这段缘分，颇有些奇妙。
一年前，还是大三学生的苏闻冰在毕业旅行途中，路过这座荒山，被道观的清幽和林沉身上那股与世隔绝又带着几分神秘忧郁的气质所吸引。
而林沉，在见到苏闻冰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
并非说苏闻冰美得如何倾国倾城，而是她身上有种干净纯粹的灵动，以及一种让林沉感到莫名亲近的“感觉”。
尽管林沉当时的身体年龄只有十八岁，但拥有修仙者灵魂的他，心智远超同龄人，一番“大胆”而真诚的追求，竟真的让这位比他大了三岁的旅行摄影师学姐芳心暗许。
“又跑到哪个深山老林里拍日出了？”
林沉含笑问道。
苏闻冰是个自由摄影师兼旅行博主，常年在外采风。
“宾果！
不过这次不一样，我拍到了云海佛光哦！
超美的！
回去整理好了第一个发给你看。”
苏闻冰兴奋地分享着，“对了，礼物我前几天就寄出去了，算算时间，今天应该能到。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别嫌弃。”
“你送的，我都喜欢。”
林沉由衷道。
对于这位闯入他孤寂生命的女友，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与珍视。
他渴望变强，除了源于修仙者的本能和对前世的执念，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能给苏闻冰一个更安稳、更美好的未来。
“嘻嘻，嘴真甜。
好了，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先不聊了。
晚上再给你打视频，记得许个愿哦！
生日快乐，小道士！”
“嗯，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林沉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
老道士不知何时己吃完早饭，正眯着眼打量他：“啧啧，瞧你那点出息。
想当年，老道我……”“打住，”林沉无奈道，“师父，您老的英雄事迹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您说的惊喜呢？”
张玄清嘿嘿一笑，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包装略显陈旧的盒子：“给，生辰贺礼。”
林沉接过，盒子不重，上面印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科技术语和一个酷炫的头盔图案，品牌标志是“启示科技”。
“这是……游戏头盔？”
林沉有些讶异。
老道士平日里连智能手机都玩不转，怎么会送他这个？
“电视上天天放，叫什么……哦，《九霄》！
全球首款沉浸式虚拟现实游戏，今天公测！”
张玄清指着电视，此刻新闻频道正在播报相关消息。
画面中，恢弘壮丽的游戏场景，栩栩如生的人物，以及“第二人生”、“无限可能”的宣传语，极具煽动性。
“听说这玩意儿能让人在里面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还能赚钱呢！
我看你整天闷在山上，不如进去玩玩，换换心情。”
老道士说得轻描淡写。
林沉摩挲着盒子，心中五味杂陈。
虚拟游戏？
对于一个曾经在真实世界呼风唤雨、追求大道至理的修仙者而言，这东西听起来多少有些……虚无缥缈。
但十九年来，他早己认清现实。
这个地球，不是他的玄黄大世界。
这里没有浓郁的灵气，没有天材地宝，更没有修仙的土壤。
“师父，这东西不便宜吧？”
林沉问道。
这种次世代的游戏设备，价格定然不菲。
“嗨，一个云游的老友送的，他用不上，我就拿来给你当个玩意儿。”
张玄清摆摆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这时，道观外传来快递员的声音：“林沉先生的快递！”
林沉签收了快递，是苏闻冰寄来的。
拆开一看，是一台最新款的便携式无人机，小巧精致，科技感十足。
苏闻冰知道他对这些新奇的电子产品有些兴趣，也希望他能多些爱好，别总是一个人待在山上。
手握着冰凉的无人机，又看看桌上的游戏头盔，林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多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老道士看着他，悠悠说道：“小沉啊，这世道变了，修仙问道的老黄历或许翻过去了，但天无绝人之路。
这《九霄》号称‘无限可能’，说不定……里面有你的新机缘呢？”
新机缘？
林沉看着游戏头盔上“九霄”二字，那龙飞凤舞的书法，竟隐隐透着一股古朴苍茫的道韵。
他深吸一口气。
修仙无路，或许，这虚拟的世界，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或者……一丝意想不到的转机？
“那我……试试？”
林沉抬头看向老道士。
张玄清捻了捻稀疏的胡须，高深莫测地一笑：“去吧，年轻人，多尝试总是好的。
记住，万法随心，道在脚下。”
夜幕降临。
道观内，林沉在自己的房间里，仔细阅读了《九霄》游戏头盔的说明书。
连接电源，戴上头盔。
眼前一黑，随即亮起柔和的引导光效。
身份认证中……林沉，认证通过。
虹膜扫描……神经连接准备……欢迎来到《九霄》世界，伟大的开拓者，您的传奇即将开始！
冰冷而宏大的电子合成音在脑海中响起。
林沉的心，竟久违地加速跳动起来。
前世种种，如过眼云烟。
今生碌碌，似困龙在渊。
这虚拟的“九霄”，会是他的又一个梦魇，还是……破茧重生的契机？
他不知道。
但他愿意踏出这一步。
随着最后的提示音落下，一股强大的吸扯感传来，林沉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个绚烂的光影通道。
周遭星河流转，霞光万道。
不知过了多久，当光芒散去，林沉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广袤的星空之下，脚下是透明的平台。
眼前，一个巨大而古朴的“创”字缓缓浮现、旋转。
“请您创建角色。”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林沉伸出手，虚空中浮现出一道道选项。
他没有过多犹豫，容貌选择了自身模板进行微调，使得角色看起来比现实中成熟几分，更接近他前世青年时的模样，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凌厉。
至于昵称……他沉吟片刻，输入了两个字——“阳玄”。
那是他前世在玄黄大世界，尚未成就金丹大道时的道号。
角色“阳玄”创建成功。
检测到玩家“阳玄”为首次登陆，正在为您匹配初始天赋……天赋抽取中……一个巨大的金色轮盘在林沉面前浮现，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朴符文，散发着神秘的光辉。
轮盘飞速旋转，最终，在一道耀眼的金光中，缓缓停下。
恭喜玩家“阳玄”获得唯一性神级天赋——纯阳仙体（伪）！
林沉瞳孔骤然一缩。
纯阳仙体？！
这……这不是他前世梦寐以求，却因资质所限未能成就的至强体质之一吗？
虽然多了个“伪”字，但也足以让他心神剧震！
难道，这《九霄》世界，真的与“修仙”有关？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看向天赋描述。
纯阳仙体（伪）：您的灵魂本质蕴含至阳之力，与此方世界规则结合，产生如下效果——1. 阳炎之躯：您将无法穿戴任何装备（不包括无属性装备），任何试图穿戴的有属性装备都将被您的纯阳之气熔炼，其蕴含的微弱精华将融入您的身体，永久提升您的基础属性。
2. 破法灵瞳（初阶）：您能更容易看破虚妄，洞察能量流动。
3. 修行加速（微弱）：您在进行与“气”相关的修行时，效率略微提升。
无法穿戴装备，但装备会被熔炼进属性？
这天赋……当真霸道又古怪！
林沉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九霄》世界，对他而言，绝不仅仅是一个游戏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