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作业本上投下的阴影像把微型手术刀,精准切开纸页上"林禅"二字脆弱的横折勾。
"重抄二十遍。
"班主任把揉皱的作业本摔在桌上,劣质香水味混着粉笔灰呛入鼻腔。
江逾白转动左手护具,金属搭扣在寂静中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这是他今天第七次被罚留堂。
教室后门传来塑料袋窸窣声。
林蝉抱着值日工具闪进来,耳机线随着动作在夕阳里晃成金线。
当她把拖把浸入水桶时,江逾白闻到熟悉的橘子香混着铁锈味。
"能借支红笔吗?
"林蝉突然开口。
水珠顺着她的小臂滑落,在作业本上洇出深色斑点。
江逾白看见她指尖沾着墨绿色颜料,像是刚从生物实验室逃出来的标本。
笔筒倾倒的瞬间,十七支不同色号的红笔滚过课桌。
林蝉抽出最旧的那支,笔帽上的卡通知了贴纸己经褪成粉色。
江逾白注意到她虎口处的新鲜针孔,在苍白皮肤上像颗暗红色卫星。
"你的字..."林蝉忽然顿住。
她扯下半边耳机,发丝间漏出的蝉鸣突然失真成电流杂音。
江逾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刚刚抄写的"蝉"字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示字旁在暮色中扭曲成虫字旁,又变回示字旁,如同故障的全息投影。
林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医用护具边缘的魔术贴被扯开,露出尚未拆线的缝合伤口。
当她的指尖触到发烫的皮肤时,江逾白感觉后颈传来针刺般的痛楚,仿佛有微型电极在颅骨内侧游走。
"你也有这个?
"林蝉掀开自己校服衣领。
她锁骨下方的皮肤上,罗马数字Ⅶ的疤痕正在渗血,与江逾白手腕伤口的形状完美契合。
教室灯光突然频闪。
江逾白在明灭间看见作业本上的字迹全部倒转,像镜中世界的投影。
他抓起钢笔疯狂书写,墨迹却自动组成诡异的波形图。
当林蝉的手掌覆上他颤抖的手背时,那些扭曲的笔画突然重组为工整的楷体:"救我们 2007.7.7"拖把桶突然翻倒,脏水漫过林蝉的帆布鞋。
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储物柜前的标本箱。
十七只蝉蜕在积水里漂浮,翅脉间浮现出荧光数字。
江逾白跪地捡拾时,发现每只标本腹部都刻着微缩的"江"字。
"这是什么?
"林蝉的声音在发抖。
她举起其中一只蝉蜕,透过窗户最后的余晖,他们同时看到虫腹上激光雕刻的公式——正是江逾白父亲实验室机密文件里的声波函数。
教室门突然被撞开。
教导主任的手电筒光束切开黑暗,江逾白迅速将蝉蜕塞进制服口袋。
在刺眼白光中,他看见林蝉正用红笔在掌心快速涂抹,七个血红的"7"字像咒文般排列成北斗七星。
"马上离校!
"教导主任的呵斥惊醒了走廊声控灯。
江逾白起身时,发现林蝉的作业本摊开在窗台,最新一页画满眼睛血红的知了,每只翅膀上都粘着用透明胶带固定的头发样本。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江逾白在自行车棚拆开匿名信封。
泛黄的病历复印件上,七岁男孩的脑部造影图显示神经突触呈蝉翼状分布,诊断结论栏写着:"建议进行记忆摘除术 主刀医师:林振声"当他抬头时,看见林蝉正在马路对面被拽进黑色轿车。
她挣扎时甩飞的耳机落进下水道,最后传入江逾白耳中的是经过变声处理的威胁:"处理掉那个姓江的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