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奶穷，我爸穷，我弟穷，我更穷。
是一天只吃一两顿饭，每顿饭只能吃窝窝头的那种穷。
在我十六岁逃离家之前，从来没尝过肉的味道。
哦，差点漏说了一个人。
我还有个妈。
她是被我爸收留的——是一个傻子。
1.我不喜欢她。
从我有记忆那天起，她就是那副呆愣的傻样。
皮肤上是黑色污垢，头发油到反光，衣服上更是时常屎尿混杂，不用走近就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整得家里都是酸臭味。
她还是个疯子。
我好心打水想给她洗脸洗澡，才碰到她的衣服，她就跟疯了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我推的几米远，还不停尖叫打滚，整得原本黢黑的衣服更脏，直到我阿奶拿了棍子她才会停下来。
害得我被阿奶大骂了一顿，还罚我第二天不许吃饭。
她虽然傻，但不知为什么却怕惨了我阿奶，任凭我阿奶怎么打她骂她，她都没有反应，缩在墙角把自己抱成一团。
连别人骂她傻子也不懂，只会看着人傻呵呵地笑，口水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擦。
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她会从墙角出来，小心翼翼一点点挪到门口边，死死盯着屋前的那颗歪脖子，嘴唇嗫嚅咕哝着什么。
直到我有次得空坐到她身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在数上面还剩多少片树叶。
她真的很蠢，最多只能数到617，然后又从零重新开始。
关键是还数错了，经常前一个还是229，下一个又变成了31。
不时还会哼歌，难听的要死，听得我使劲捂自己耳朵。
为了防止她乱跑出门伤人，阿奶还专门用长铁链锁了她的脖子。
没办法，我们家穷，穷地掀不开锅，伤了人实在赔不起。
唯一的钥匙在我爸手里，只有我爸干完活回来的那几天才会把链子解开，她也只有那几天能享福睡在床上。
她很争气。
在我五岁那年生下了我阿奶的心尖宝——我弟赵福旺。
2.赵福旺出生之后我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那女人挤不出奶水，所以阿奶只能用粮食去找人换母乳。
我的窝窝头从四个变成了两个不说，活还变多了。
阿奶说那女人以前发疯差点掐死我，所以别说让她照顾了，就连她稍微靠近赵福旺都不被允许。
于是这个差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