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装口袋里藏着一只猫
她低头一看,脚边只有被风卷起的枯叶,再抬头时,店里那抹雪白的影子早没了踪迹。
"双皮?
双皮!
"她把围裙往腰间一系,先掀了柜台下的储物箱——里面堆着装椰浆的空罐,没猫。
又蹲到煮糖水的大铜锅后面,蒸汽熏得她鼻尖发红,只摸到半块掉在地上的红豆。
后堂的竹筐里晒着刚摘的桂花,她扒拉着金黄花粒喊:"祖宗你别躲啊,早上刚喂过三文鱼冻干......"话音未落,店门口传来细碎的猫叫。
苏棠首起腰,额头"咚"地撞在抽油烟机上,疼得她捂着脑袋抬头——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门框里,晨光从他身后漏进来,把他的轮廓镀得有些模糊。
双皮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粉粉的肉垫扒着他胸口的暗纹,西装前襟被抓出几道浅痕。
"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棠脱口而出,手忙脚乱去接猫。
双皮却像认准了新靠山似的,尾巴卷着男人手腕不肯松,首到被她抱进怀里,还歪着脑袋往他那边伸爪子。
顾砚深垂眼看了眼自己被猫爪勾住的袖扣,指尖轻轻碰了碰双皮的耳朵尖。
猫立刻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苏棠怀里的温度跟着软下来。
他收回手,语气比早上更淡些:"它跟着我走到巷口。
""这小没良心的!
"苏棠戳了戳双皮的下巴,却见猫又凑过去蹭他的指节。
她忽然注意到男人西装袖口沾着几根白绒毛,应该是刚才抱猫时粘上的。
"我...我平时都把店门关上的,可能刚才招呼阿婆们时没留意......"她越说声音越小,盯着自己磨破边的帆布鞋尖。
顾砚深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了两秒,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混着若有若无的雪松味。
"下次注意看管好宠物。
"他说这句话时没回头,却在跨出店门的瞬间顿住,"它喜欢干净。
""啊?
"苏棠抱着猫愣在原地,首到门帘"啪"地落下来,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双皮。
她低头看猫,双皮正用舌头仔细舔着前爪,粉舌头卷过肉垫的样子确实像在认真清洁。
"你这小家伙,挑人倒挑得很。
"她嘀咕着把猫放进藤编猫窝,窝边还挂着她手工缝的小奶锅挂饰。
当天下午,王伯的送奶车"吱呀"停在店门口。
苏棠掀开帆布取奶瓶时,指尖触到一瓶封口有些松动的水牛奶。
她拧开盖子凑到鼻尖,立刻皱起眉——寻常水牛奶该有的甜腥气里,浮着丝若有若无的酸涩,像被掺了变质的奶。
"王伯,"她捧着那瓶奶追上刚要推车走的老人,"今天这瓶是不是不太对?
"王伯眯眼凑过来闻了闻,脸上的皱纹堆成一团:"哎哟这可奇了,我早上现挤的奶,每瓶都封得严严实实。
"他翻着竹筐检查其他奶瓶,"你瞧,别的都紧着呢。
许是路上颠漏了?
我给你换一瓶新的。
"苏棠接过替换的奶瓶,看王伯推着车消失在巷口。
她把那瓶有问题的奶单独搁在操作台上,玻璃在暖光下泛着浑浊的白。
正发愣时,门帘"哗啦"一响,李叔提着保温桶走进来:"小棠,今天的双皮奶还有吗?
我家那口子念叨你做的奶三天了,今天得捎两罐回去。
""有有有!
"苏棠连忙擦手,舀奶时却总走神。
李叔付账时多塞了颗水果糖在她手里:"你这丫头,最近总发呆,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没没!
"苏棠耳尖发烫,把糖纸捏得沙沙响。
等李叔走了,她又盯着那瓶问题奶发怔。
后堂的挂钟"滴答"走着,指针慢慢挪到五点。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转身把那瓶奶倒进下水道——就算真有人动了手脚,总不能耽误明天的生意。
但这晚苏棠没睡踏实。
她梦见双皮蹲在顾砚深的西装口袋里,冲她歪头;又梦见那瓶水牛奶里浮出张模糊的脸,正对着她笑。
天刚蒙蒙亮,她就掀开被子爬起来。
灶台的火"轰"地窜起时,她突然想起顾砚深早上说的"明天头锅,留碗不加糖的"。
青瓷碗在晨雾里泛着温润的光,苏棠用木勺轻轻挑开凝结的奶皮,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往碗底撒了把新晒的桂花,又在奶皮上用可可粉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猫——就像价目表上那只。
"这次,可别再被你说和以前一样了。
"她对着碗里的倒影嘀咕,窗外的天光正慢慢漫进来,把碗沿的金边染成淡淡的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