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陈妈妈火急火燎像抢孩子一样把她抱回正房,裴氏对她却不咸不淡的,只嘱咐了一句好好调养身体,就让丫头伺候着她去了早就准备好的西厢房。
碧桃连裴氏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回去,兰枝倒是留下了,裴氏还将身边一个二等丫鬟改了名叫梅枝的给了她作了大丫鬟。
大丫鬟配全了,裴氏却没在给她配养娘,只另给了两个还没留头的小丫鬟叫竹枝,菊枝。
说是让陪纪锦欢玩耍。
纪锦欢也不想要养娘,养娘虽是奴仆,地位却比丫鬟高,她的芯子到底是成年人了,也不想要一个人来管天管地,对她指手画脚。
再听梅枝说三姑娘,西姑娘的养娘也是在她们大一些就被打发了,纪锦欢就更心安理得了。
人是有求生的本能的,也算死过一次的纪锦欢对死亡还是恐惧的,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决定活下去,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样了,要不是原身才三岁,又一首在病中,只怕她早就被看出了破绽。
当务之急,她得先学会说话,学会说这边的官话,好在裴氏给了她两个陪玩的小丫头,小孩子心思少一些,她发音不标准俩人也只认为五姑娘人小,大舌头。
不知不觉在正房过了一个月,纪锦欢不但词汇量和语言能力绝对能达到三岁小孩的标准,纪家的事儿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纪家祖上也阔过,还有个伯爷的爵位,只是纪锦欢的便宜爹的爷爷不争气,自己本身能力不够,还卷进了夺嫡之中,也幸亏他能力不够,虽然站错了队,不过也就是个边缘人物,在最后新帝的清算之中也就丢了爵位,好歹没把全族的性命给搞丢了。
老爷子丢了爵位,带着全家灰溜溜的回了老家,他自己没本事飞,就下了个蛋,想让蛋使劲飞,好恢复祖上的荣光。
这个蛋就是纪锦欢的爷爷,纪爷爷读书倒是有天分,但他有个致命的bug,身子弱,古代的科举不光耗费脑力,还耗费体力,纪爷爷就在一次次上考场-病倒-上考场的循环中耗尽了生命,撇下在老家娶的妻子周氏和年岁尚小的儿女,撒手人寰了。
纪家在老家上元县是个大家族,也就嫡支子嗣单薄了些,周氏娘家不过是个小地主,一双儿女年岁又小,纪爷爷一去世,周氏险些护不住孩子和家中产业,好在周氏本就泼辣,纪梁的亲姑姑嫁了县里的富商许家,也肯回娘家给嫂子侄子撑腰。
好歹保住了祖产和一双儿女。
周氏不事生产,除了田地家里也没别的来钱路子,科举费钱,为了养活一双儿女并供儿子读书,她干脆和许家口头定了娃娃亲,只等纪梁金榜题名就做定这门亲事。
纪梁在科举上倒是颇有天赋,不过弱冠就考中了进士,他长得也好,在一群不惑,而立之年的进士中更显得玉树临风。
恰巧就被为妹妹低不成高不就婚事发愁的裴侯爷看中了。
老长兴侯过继了裴九思不久就与世长辞了,裴九思成了新的长兴侯,裴氏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只是身份高的世家贵族却是看不上裴氏的出身,空有名头的破落户裴侯爷也瞧不上,裴氏的婚事一时僵住了。
纪梁就这样入了裴侯的眼,祖上阔过,虽丢了爵位, 却到底有世家底蕴。
自己上进,不过弱冠,己是新科进士。
家中人口简单,只剩一个寡母,妹妹在老家早就出嫁了,嫁过去不必受乱七八糟亲戚的刁难。
还无婚配,与许家的娃娃亲不过是口头定的,外人都不知晓,裴侯爷也没查出来。
裴侯爷也并不想裴氏嫁入豪门大户,门不当户不对,只恐妹妹受气,纪梁这样的正好,有他看着,全家都得把裴氏供起来。
托人向纪家透了结亲的意思,周氏几乎没怎么想就决定毁了与许家婚约,替儿子向更有帮助的裴氏提了亲。
纪梁受许家资助,读书时大半时间也是住在许家,他和许表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是有情谊的,初时还不肯应承婚事,在裴侯爷为他活动了翰林院编修的官职后也半推半就娶了裴氏。
纪梁娶亲的消息传到许家,许家也只打算吃了这个哑巴亏,当初不过口头约定,无人知晓,嚷出来也怕坏了家里姑娘的名声,不过别人肯吃亏,许表妹却不想吃这个亏,她自认与纪梁情比金坚,觉得自己的纪郎怕是像戏文里一样,被权贵仗势欺人了,为了救情郎,许表妹偷偷上京了。
当初周氏有意隐瞒纪梁成婚的消息,上元县离京城又远,一来一回颇费功夫,等许表妹到了京城,纪梁与裴氏己成婚近两年了。
纪梁见到许表妹也很震惊,只能两边哄着瞒着,让许表妹在家里住了下来。
起初裴氏只当许表妹不过是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她有钱,出些钱养着也就是了,还能落个怜贫惜弱的好名声。
只是没想到,纪梁与许表妹本就有情谊,一来二去,两人旧情复燃,珠胎暗结了。
成婚两年多,裴氏一首没有身孕,周氏本就为抱孙子着急,许表妹一有孕,她马上变了一副嘴脸,要纪梁纳了许表妹,裴氏自然不肯,只是她没孩子,底气就弱了些,许表妹也有个疼她的哥哥,为了妹妹宁愿举全族之力拼个鱼死网破。
裴侯爷投鼠忌器,也不好用些阴暗的手段。
许表妹也就能成功的登堂入室,变成了许姨娘。
许姨娘三年抱俩,先是生了大姑娘纪锦怡,次年又生了二少爷纪承文。
越发挤兑的五年都未曾有生育的裴氏安自苦闷。
纪家的家务事,裴侯爷也没法插手,裴氏那出身世家的嫂子看不过眼去,一边在侯府依附的人家中挑挑拣拣选了彭姨娘给纪梁红袖添香来分许姨娘的宠爱,一边抓紧请名医为裴氏调理身子。
彭姨娘的爹是秀才,她也读过书,颇有文采,长得虽不如许姨娘貌美,却因书香气添了几分韵味,彭姨娘性子温柔随和,又懂诗书,颇符合纪梁心中红颜知己的样子,她不与许姨娘争宠,却能实实在在的分走许姨娘的宠爱。
裴氏调理好身子后很快有孕,接连生下三姑娘纪锦瑜和西姑娘纪锦绣,许是孩子带孩子,彭姨娘在纪锦绣之后也很快生下了五姑娘纪锦欢和六少爷。
纪家主子不多却挺复杂,裴氏有正统地位,许姨娘有儿子,还有一个老太太周氏不停的搅混水,只是周氏不敢拿捏裴氏,也拿捏不住许姨娘,只能在彭姨娘头上时不时耍耍威风。
彭姨娘好歹算是裴氏的人,一般周氏耍威风的时候裴氏也会回护一二,这次老太太把正经姑娘吓病了裴氏都毫无动静,纪锦欢觉得,裴氏还是想要儿子的,哪怕不是自己生的,所以她才会由着老太太耍威风,逼的彭姨娘走投无路,好心甘情愿的交出儿子,就是不知道舅太太说了什么,让裴氏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