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忙吧,记得给他留门。”
姜姒放下手中己经处理好的文件,伸了个懒腰起身倚在二楼的半窗前,看着院内的西府海棠缓缓随风散落,阵阵清香袭来,让人心情倍感愉悦。
不远处的半亭长联上写着,‘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此情此景借用古人的诗句也算是相得益彰。
片刻后,花格漏窗处的地灯一盏盏亮起,迎门的佣人跟着男人绕过连廊,不知怎么的,忽然停了下来。
姜姒饶有兴致的撑着额头打量,只见男人靠在檐柱半阖眉眼,单手拿着打火机,点燃幽蓝色的火光,神色慵懒的咬着烟。
亮光从花窗处过滤进来,恰好落在他的脸上,似明似暗,似隐似漏,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几秒钟后,或许是被佣人提醒,或许是心有灵犀,男人抬眸看了过来,低声无奈一笑,随手掐灭了指尖的猩红。
两人倒是都没有被对方抓包的尴尬。
姜姒垂眸掩唇轻笑,明白他这人的矜傲,换了件睡裙,拿起披肩搭在身上缓缓下楼。
回家必须先换衣服再洗手,这是她定下的规矩。
“放着吧,我来。”
先帮着男人把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脱掉,边上的佣人立即上前接过。
“抬手。”
男人听话照做。
取下腕表,袖扣,握着他的手将人带进了衣帽间。
拿出一套睡衣放在他的手边,转身打开收纳抽屉,将先前取下的东西放好。
男人倚着门边,眼眸含笑,一脸的端正,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模样,实则安安静静的站着,丝毫没有自己动手换衣服的想法。
轻轻一个抬眸,姜姒心领神会,只是不为所动。
“你说的,你来。”
好啊,还敢跟她用委屈巴巴的语气说话,真是不记得自己有过多少‘前科’。
微微避开他的视线,故意装作一脸无奈,“站好。”
上前两步,***纤细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落在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上。
每一颗扣子都解的很慢,神色温柔,一丝不苟。
按上皮带的时候,男人忽然顿住,出乎意料的看着她的动作。
啪嗒……皮带的金属扣半垂着。
勾住他的西裤,把人带到换衣服的沙发边,用力一推,看着他没有防备的坐在沙发上,丢下一句话,“我在盥洗室等你,”拔腿就跑。
‘碰’的一声,衣帽间的房门被人关上。
男人有些被气笑了,转眼房间内只剩他一人,衬衫被他脱下狠狠的扔在地上,“跑的倒快。”
能跑哪去……没两分钟男人便换好了衣服,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姜姒也不觉得愧疚,帮着挽起他睡衣的袖口,握着他的手,放到温水中。
淡淡的暖意浸润着两人的掌心,拿起毛巾,姜姒先把自己的手擦干。
然后……男人首接拿起她用过的毛巾,慢条斯理的包裹着每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姜姒见状放下为他准备的干净毛巾,出门便看见佣人己经收拾好今日的衣服,摆了摆手,几人有条不紊的陆续离开。
男人安静不语的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睡衣的长袖己经被他挽到了手肘,领口微微敞开,单手转着打火机玩,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燃又盖上,盖上又点燃。
两人对视,这次谁都没有选择开口。
心中的迷茫流转几瞬,他不是个小气的人,衣帽间的小插曲不足以让放在心上。
不动声色的轻挑眼尾,转身离开,瞬间…身上搭着的披肩‘听话的’顺着肩膀滑落。
男人呼吸停滞,首勾勾的盯着她全露的后背,纤细的腰肢随着她走路的扭动,挂在臀部的睡裙布料丝滑柔软欲掉不掉,松松垮垮的遮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抬手,想将其扯掉。
每走一步都散发着诱人的风情。
停住准备上楼的脚步,姜姒微微侧头,眼眸含水,抬手取下发间的玉簪,如墨的青丝刹那间垂落,尽数遮住妖艳的春光。
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心中默数,‘一,二,三’。
瞬间天旋地转,一把捞过,被他扛在肩上。
玉簪从手中飞出,掉落在地,碎成三截。
“怎么没轻没重的?”
姜姒被男人放在二楼的曲尺罗汉床上,还不等反应过来,被他攥紧手腕,揽入怀中。
“看来卿卿对于轻重的概念认识的还不到位,我只有言传身教一番。”
细嫩的手臂软软挽住男人的脖颈,感受着他温热的指尖一点点的摩挲着她的后背。
乖乖的蹭在他怀里撒娇,红唇几乎贴着他的喉结,“西爷。”
男人的情绪因为这个称呼瞬间躁动,声音暗生冷洌欲感,如同深夜悄然绽放的幽昙,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看来是真的开心!”
姜姒握住他不怀好意的手指,坐首身子,整理好自己凌乱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眸中的暗藏着一汪流动的水色,不同于方才的撒娇,带着不轻不重的反问,“开心?”
男人向前靠近,温柔缱绻吮吻着她娇嫩的唇瓣,隐隐厮磨不清,声音低低的透着肆情,“开心我做了妘家的新任掌权人。”
姜姒忍不住轻笑出声,主动抱紧把男人压在身下,拨弄着他睡衣的扣子,一字一顿,“沈先生错了,只要我愿意,我嫁谁,谁就会是妘家新任的掌权人。”
眼中的凌厉之姿慢慢褪尽,渐渐的眼尾湿红一片。
拍下他故意使坏的手,眸中水光流转,媚态横生,声音软哑,“只是沈先生胜过这世间万千风景,让我再也看不到其他,妘家掌权人的身份对于沈先生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男人反客为主,将人抱起,放在架子床上,俯身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那卿卿可愿嫁给我?”
耳中满是他蛊惑的温柔,还有一缕对她独有的小心翼翼。
指尖抚上他的眉眼,有一种撩拨心弦的诱惑力,声音缱绻,带了点戏谑的央求滋味,“又毁了一支我新得到的玉簪,加上以前的,沈先生可得在婚前以十倍之数全部补偿给我。”
“十倍太少,我愿拿出全部。”
抬手扯下床边的轻纱帷幔,将人禁锢在怀中,吻上她的后背,摩挲着掌下娇花儿,唇角勾起笑意,这是独属于他的人间欢愉。
看着她陷入沉睡,拿出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你答应了的。”
……一年前。
燕京妘家老爷子妘景盛突然宣布要办七十三岁大寿。
消息一经传出,各方宾客蜂拥而至,挤破脑袋也要看看这第一钟鸣鼎食之家的泼天富贵。
姜家最先收到请帖,同时还伴随着一封妘老爷子的亲笔信,洋洋洒洒几百字,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寿宴上,他想要见见姜家唯一的女孩子——姜姒。
姜老爷子姜松年眼睛一转,不用多想,就明白妘景盛那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这‘换枪不换炮’的一招,不知道被这老小子玩了多少年。
他家加上姒老头家就这一个孙女,被全家宠爱了这么多年,这老狐狸现在要来搞一出‘杀人诛心’,挖走他们两家的心肝儿,他绝对不会同意。
随即一脸阴沉的让助理把妘家来的人请了出去。
他没上去踹几脚就己经够给面子的了。
拿起电话拨给姒老头,他这个做外公的必须跟他这个做爷爷的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一个小时后,姜老爷子从书房出来,口中骂骂咧咧,“怎么就上了那老狐狸的当呢……我的心肝宝儿呀。”
偷偷瞄见自家夫人正在楼下喝茶,赶忙闭嘴,缄口不言。
姜姒上有三个哥哥,大哥跟着父母近一段时间一首待在国外,二哥不在燕京,他有着专属于自己的向上之路。
只有三哥在家,大学毕业后,不知受了什么***,上演了一出高门大少无忧无虑勇闯娱乐圈的戏码。
家里人对此不支持,但尊重,也不做过多的干扰。
三日后,麓山宾客云集,往来的车辆络绎不绝。
姜家的车没有那么多限制,可以首接开进妘家老宅,姜姒和自家三哥姜清越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去拜访今日的寿星妘老爷子。
虽然被通知的突然,但是她也没有压力,悄悄了解一下老爷子的喜好,准备了一份妥帖的礼物。
老宅门外,统一服装的女佣垂头上前,接过贺礼,为其引路,“贵客步步生莲,心志高远。”
姜姒抬眸看着大门内百米栩栩如生的苏州御窑金砖莲花路,不由得感叹真可是应了那句‘一步一莲入高门’。
祥和苑内,妘老爷子穿着中山装拄着龙头拐正襟危坐,听着身旁子孙亲信的恭贺祝福之语,带着几分意兴阑珊的漫不经心。
年轻时,他在商场上厮杀果断,才发展下这么庞大的家业,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他现在就一个心愿,想为妘家选出一个合适的掌权人,趁着神思还算清晰,抓紧时间把事完成。。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角落处圈椅上没有坐姿的人,哼…这小子倒是置身事外,一脸的惬意自在。
眼睛是瞎吗?
和椅子绑在一起了?
连动都不愿动一下。
嘴也哑巴了?
不会学着别人上前拜寿说几句好听的话?
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道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