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完了，全完了。
周絮喉结滚动了一下，干巴巴地说：“……幻听吧？
楼下小孩玩玩具枪？”
他试图让语气轻松点，但眼神里的慌乱出卖了他。
他几乎是触电般松开了环着妹妹的手臂，两人迅速弹开半米距离，各自整理着被抓皱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尴尬和不安。
“肯定是幻听！”
周嵒用力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那窗帘缝隙，那头嚣张的红发似乎都蔫巴了一点，“现在谁还用带快门的古董相机啊……”她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
那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周絮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本就够乱的头发，试图驱散那莫名的心悸：“行了行了，红番茄，赶紧去把你脸上那点勋章洗了，看着碍眼。
我重开一局，今天非得把这破Boss剁了不可！”
他弯腰去捡刚才打闹时掉在地上的手机。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屏幕，“嗡…嗡嗡嗡……”手机像突然得了癫病，在他掌心疯狂地，持续不断地高频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那种有节奏的震动，而是无数消息、通知、提醒在同一时间海啸般涌进来濒临死机的震颤。
这动静，比刚才那声咔嚓恐怖十倍。
周絮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凝成了冰。
他低头看向亮起的屏幕。
锁屏界面己经被彻底刷爆。
通知栏像瀑布一样疯狂下拉，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看到无数鲜红的数字角标在疯狂跳动。
微信图标被99+的鲜红彻底淹没，微博图标更是被一个刺目的爆字死死焊住。
最扎眼的，是几条被推送强行顶到最上方的微博热搜标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瞳孔：#叶千雪奔现对象曝光！
（爆）##周絮，小三（爆）##黄裤衩红发（爆）##心疼叶千雪（热）##周絮滚出娱乐圈（热）#黄裤衩……红发……周絮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凉。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屏幕。
“哥？”
周嵒察觉到他脸色煞白，状态极其不对，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你脸色好吓人……”周絮没回答她，只是死死盯着屏幕。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个带着爆字的词条，#周絮，小三（爆）#加载圈只转了一瞬。
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瞬间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拍摄角度极其刁钻，完美地捕捉到了刚才那一幕拥抱的精髓：他穿着那条刺眼的皮卡丘黄裤衩，手臂亲密地环抱着怀里的人。
而怀中人，顶着一头火焰般燃烧的，刚刚出炉的嚣张红发，发丝甚至有几缕拂过他的下巴。
照片里，两人身体紧贴，姿态亲昵，脸上还带着打闹后未消的红晕和笑意。
照片配文更是字字诛心：叶影后今晚奔现对象曝光！
竟是三线糊咖周絮！
更令人发指的是，周絮竟在影后官宣当日，与一红发女子在家中亲密相拥！
渣男实锤！
心疼叶千雪！
评论区早己是尸山血海，群情激愤：“***！！！！！
惊天大瓜！！！”
“周絮？？？？
那个在综艺里装疯卖傻的糊逼？？
他？？？”
“黄裤衩配红发…这什么惊天动地的审美？
当小三都这么高调？”
“呕！
隔着屏幕都闻到***味儿了！
心疼我雪宝！
第一次奔现就遇到这种极品！”
“这红发妹妹身材不错啊…咳，不对！
周絮滚出娱乐圈！”
“渣男！
狗男女！
***周絮！
保护我方影后！”
“#周絮滚出娱乐圈# 刷起来！
让他糊穿地心！”
“只有我好奇这红发妹妹是谁吗？
看着年纪不大……周絮你TM畜生啊！”
“……”“轰——！”
周絮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哥！
哥你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周嵒被他惨无人色的脸吓坏了，一把扶住他的胳膊，焦急地追问。
周絮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子，看向身边扶着自己的妹妹。
目光掠过她那张写满担忧的，尚显稚嫩的脸庞，最后，死死地钉在了她头顶那一团如同燃烧罪证般的，刺目的红发上。
黄裤衩……红发……照片……小三……渣男……滚出娱乐圈……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解释，想咆哮，想告诉全世界这他妈是他亲妹妹！
但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塞满了滚烫的砂砾，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完了。
彻底完了。
就在他眼前发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社死海啸拍死在沙滩上时——“嗡…嗡嗡……”掌心那台刚刚经历过信息轰炸、濒临死机的手机，再次顽强地震动起来。
这一次，不是铺天盖地的推送和@。
屏幕顶端，极其清晰地，一条一条地，弹出了来自微信置顶联系人小雪的消息。
周絮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寒渊。
他僵硬地带着某种赴死般的绝望，垂下目光，看向那几条刚刚弹出的信息。
小雪：？
小雪：在吗？
小雪：周絮，解释一下？
小雪：照片。
小雪：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是谁？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凿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照片……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而且，她认出来了！
认出了他的黄裤衩！
认出了周嵒的红发。
周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冻得他西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
他猛地想起那个咔嚓声，想起窗外一闪而过的诡异。
难道……拍照的人……是……他不敢想下去。
手机还在掌心疯狂地震动，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经纪人、公司、朋友、甚至八百年不联系的人，名字疯狂地在来电显示上跳动，熄灭，又跳动。
屏幕被闪烁的名字和刺眼的红点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没有保存名字，但归属地显示为本市的陌生号码，突然强势地挤了进来，屏幕固执地亮起，***尖锐地撕破了死寂的空气。
周絮盯着那个跳跃的陌生号码，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是狗仔？
是愤怒的粉丝？
还是她？
他颤抖着手指，几乎握不住滚烫的手机。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按掉或者干脆关机时——嗡！
手机猛地一震，一条新的微博特别关注推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强行弹了出来，压过了所有的来电显示和微信消息，占据了屏幕正中央。
发博人：叶千雪。
内容只有一张图片。
周絮瞳孔骤缩，呼吸停滞。
图片是一张截图。
截图的内容，赫然是他和周嵒那张引爆全网，让他瞬间沦为世纪渣男的社死拥抱照！
而叶千雪，在这张截图上方，只配了三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字：叶千雪V：哦？
“啪嗒。”
周絮眼前彻底一黑，紧握的手机终于脱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屏幕朝下，发出沉闷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