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雾城根脉

林小川蹲在青石板台阶上迷茫的刷洗铜锅，嘉陵江上的汽笛声响个不停。

这口锅是曾祖父林德福留下的——光绪二十三年，林德福在沙坪坝码头支起了一个面摊，用猪骨熬汤、牛油炼辣，专供扛麻袋的苦力。挑夫们说，吃一碗“林麻子”的油泼面，汗出透了，腰杆子就能再硬三寸，拉纤的说，这碗面下肚，江边光膀子在江水中拉纤绳再也不怕得风寒了……

父亲林建国没这福分。小川十五岁那年，他蹬三轮送面浇头时被渣土车碾碎了右腿，临终前攥着铜锅把手咳血道：“面要摔……摔出来的筋道，才是林家的魂。”

为了生计，十八岁的小川接过母亲的蜂窝煤炉子，在磁器口巷尾支起了摊。他凌晨四点揉面，摔面的力道能把案板震得嗡嗡响。老街坊蹲在塑料凳上吸溜面条，打趣他：“小川，你摔的不是面，是擂鼓嘛！” 小川只是咧嘴抿笑回应。

苏晴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穿着白裙帆布鞋，山城医科大学的医学生，总在傍晚六点来买二两豌杂面，浇头只要半勺红油。她吃面时习惯把头发别到耳后，露出颈侧一颗朱砂痣。 煞是好看，美的小川常悄悄回头多瞄几眼！

“你的辣子加了石柱红，香但燥气太重。”某个暴雨夜，她突然扣住小川舀辣油的手，“试试加夏枯草，武隆山民都拿它降火。”

铜锅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少女轮廓。小川看着她在配方本上写药膳公式，突然想起父亲的话——

“好面如人，要烈，也要柔。”

他突然悟出了油辣子的魂！

2  命运转折

山城迎来旧城改造，拆迁告示贴到面摊那天，苏晴正帮小川腌泡菜。

拆迁队的铲车碾过泡菜坛碎片时，林小川正把祖传铜锅埋进槐树下。

母亲攥着三十万支票发抖："你爸要活着，宁可抱着锅跳江也不会卖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