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这个人好好，他总是帮我
林辰安将病床摇高了一些，手里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着电视台。
屏幕上的综艺节目吵闹喧哗，嘉宾们笑得前仰后合，但这些似乎都和他无关。
他盯着屏幕，却连一句台词都没听进去。
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尤其是在换药的时候，他总是绷紧全身，像是随时会爆发。
一次换药时，苏正昊路过病房，看见护士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便走了进去。
“又怎么了？”
苏正昊看向坐在床上的林辰安，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护士指了指他缠满绷带的手臂：“他说疼，不让我碰。”
苏正昊眉头微微一挑，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林辰安：“疼很正常，但不换药更疼。”
林辰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正昊首接坐在床边，卷起袖子：“我来换。”
护士连忙递过工具，苏正昊戴上手套，动作熟练地拆开纱布，露出伤口。
林辰安明显僵了一下，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但还是强忍着没有挣扎。
“忍一忍。”
苏正昊一边用棉签清理伤口，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是不是特别怕疼？”
林辰安抿了抿嘴，低声道：“不是怕疼，只是……”他顿了顿，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正昊看了他一眼，动作更加轻柔：“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硬撑。”
换药结束后，他站起身，摘下手套，低声叮嘱：“伤口长得还算不错，再有几天就能拆线。
你要是再自己乱动，小心留疤。”
林辰安低头应了一声，语气很轻：“知道了。”
苏正昊刚要离开，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晚上有空的话，想聊聊吗？”
林辰安抬头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嗯……好。”
病房里，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将房间映得格外宁静。
苏正昊穿着白大褂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病历。
他看了一眼想要坐起来的林辰安，眼里带着关切：“怎么了？
哪不舒服吗？”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苏正昊轻轻按回床上：“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
“还好。”
林辰安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他抬眼看了看苏正昊，迟疑着问：“苏医生，我的医药费……是怎么处理的？”
苏正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不用担心，医院有规定。
如果患者一时付不起，费用可以暂时记在科室账上。
之后如果有剩余，会找其他办法解决。”
林辰安心里一颤，低声道：“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苏正昊看着他，温声道：“不会。
我己经替你垫付了。
你只管安心养伤，别有心理负担。”
“你垫付了？”
林辰安诧异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为什么又要帮我？”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苏正昊轻描淡写地说道，“看着你这么年轻，不想因为钱的问题影响治疗。
我自己还算能承担得起，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林辰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拽紧了被角，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说不出感谢的话，反倒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又欠了一次苏正昊人情。
苏正昊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认真：“我知道你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但想提醒你，很多时候，不是所有人都会害你。”
林辰安低着头，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当然，我也没指望你立刻信我。”
苏正昊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一些，“但既然你说要请我吃饭，总得健健康康的吧？”
这句话让林辰安有些意外，他愣了愣，随即抬起头，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
“谢谢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一丝真心。
苏正昊挑了挑眉，笑意更深：“记住这句谢就行了，别再伤害自己。”
林辰安看着他，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暖意。
他终于开口：“我会好好康复的。”
苏正昊低头翻了翻手里的病历，接着说道：“你身上的伤恢复得不错，按理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辰安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他低着头，手指搅着被角，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苏正昊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听到能出院的消息，不开心吗？”
林辰安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没有家人，出院了也不知道该去哪。”
苏正昊一愣，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怜惜。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家人呢？
不知道你住院的事吗？”
林辰安沉默了片刻，声音低得像是飘散在空气中的尘埃：“我爸妈……都去世了。”
苏正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林辰安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苏正昊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他迟疑了片刻，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去我那边住几天。
我家有空房间，也方便你休息和复查。”
“会不会麻烦你？”
林辰安下意识地问，语气里带着犹豫。
“不会。”
苏正昊轻声说道，“比起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我更希望你能有个安心的地方。”
林辰安抬起头，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谢谢，我会尽快找工作的，之后一定还清医药费和房租。”
苏正昊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急，养好身体最重要。”
夜逐渐深了，林辰安歪着头看他，嘴角扬起一抹调皮的笑意：“苏医生，你下班了吧？
不回去休息吗？”
苏正昊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局促地说道：“下班了，但我回去也没事干，医生的任务不仅是治病，还有责任让患者心情好一些。”
林辰安低下头，嘴角抿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没有回应。
秋天的夜晚，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冷，苏正昊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快速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