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0026。
“五年前，沿海大地震。”
林寂的手指停在鼠标上，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那场地震，他失去了所有亲人，家乡化作焦土。
官方给出的解释是“自然灾害”，可他却在废墟中捡到一块不属于当地的仪器残骸。
仪器上有同样的编号。
那并非自然灾害，而是人为策划。
林寂看着这个熟悉的编号，脑海中闪回至过去的记忆，耳边仿佛再次听到废墟下的呼救声和爆裂地面的轰鸣。
“林寂。”
祁远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林寂立刻调整呼吸，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抱歉，第一次接触，烈度调得高了一些。”
林寂平静地滑动鼠标，将烈度调整至7.0级。
“你的思路很有趣。”
祁远川微微一笑，手指轻敲桌面，“不过，别急着修改。
我想知道，为什么首接调到8.3？”
林寂顿了顿，随即答道：“如果是沿海城市，7.0级不足以完成目标，预计经济损失在3%以下，但如果提升到8.3，整个沿海地带将陷入全面瘫痪，首接重塑区域资源流向。”
“死亡人数呢？”
祁远川问道。
“800万以上。”
林寂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仿佛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统计数据。
祁远川眯起眼睛，目光审视着林寂，像是在评估他的底线。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说：“你的判断没错，灾难不是用来恐吓人的，而是用来彻底摧毁秩序，再重新构建。”
林寂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提交，地震方案被标记为“审核中”。
“林寂。”
祁远川突然低声说道，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在这里，死亡只是一串数字。”
林寂微微抬眸，正对上祁远川深邃的目光，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屏幕上，交叠成一片模糊的剪影。
死亡数字吗？
可对我来说，那是血与骨的代价。
两小时后，策划部会议室。
会议室的空气压抑得像凝固了一般，墙上的投影正播放着各类灾难模型：洪水、地震、飓风、病毒，屏幕上的数据像一道道判决书，决定着某个区域数百万人的命运。
会议桌旁坐着策划部的骨干成员，每个人神情冷漠而专注，唯有林寂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林寂。”
祁远川介绍道，“我们策划部的新成员，负责第26号地震项目。”
林寂点头示意，环视会议室，目光落在对面的一个男人身上。
那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黑色战术服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他并非策划部的人，而是来自灾害实施部的陆鸣。
陆鸣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林寂，眼神带着某种审视和探究，像是在观察一只新入笼的猎物。
“陆队，地震项目的实施就交给你们了。”
祁远川说。
陆鸣淡淡一笑：“策划部的小鬼能搞出什么花样？”
林寂没有回话，低头翻阅手中的资料。
“林寂。”
陆鸣突然开口，语气意味不明，“听说你入职前，曾申请多次观察沿海地震档案，但都被驳回？”
林寂心头一紧，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他。
“只是兴趣。”
他不动声色地答道，“我在大学时研究过地震模型，想多了解实际案例，仅此而己。”
陆鸣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后轻笑一声：“那正好，这次地震实施时，你可以一起去灾害现场，亲眼看看策划方案是如何变成现实的。”
林寂眼神微微一凝，藏在桌下的手指攥紧成拳。
“我很期待。”
灾难实施前夕，沿海区域，实施监测站。
林寂站在监测站的观景台，俯瞰着远方的城市灯火。
这里正是五年前那场地震的核心区域，而在48小时后，它将再次成为地震的试验场。
“像个死人一样盯着城市看什么？”
陆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叼着烟走上观景台，递给林寂一瓶水。
林寂接过水，垂眸看着瓶口上的指纹：“提前实地考察。”
陆鸣倚在栏杆上，目光投向远方：“我见过很多新人，但你跟他们不一样。”
林寂：“哪里不一样？”
“那些新人，要么急于表现自己，要么担心犯错，而你……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警惕。”
陆鸣吐出一口烟雾，侧头看着林寂，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你在害怕什么？”
林寂握紧瓶子，沉默片刻，低声道：“害怕死亡数字太真实。”
陆鸣愣了一瞬，随即笑了：“你总算有点策划部的样子了。”
林寂没再回应，只是抬头望着夜空。
在那无尽黑暗的尽头，他仿佛看见了五年前的废墟，以及那些深埋在泥土中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