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顺着青砖缝隙爬进大雄宝殿时,沈青禾正跪在脚手架第三层给藻井补金。檀香混着霉味在梁柱间游走,勾得她鼻尖发痒。握刻刀的手顿了顿,细碎金箔从指缝漏下,在晨光里飘成一片碎星。
"当心。"
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沈青禾猛地回头。竹制脚手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她慌忙扶住横梁,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深灰衬衫的男人。逆光中他的轮廓像是被雨水洇开的墨迹,唯有左腕的银色机械表折射出冷光。
"这里在施工。"她攥紧刻刀,声音比想象中更哑。掌心黏着半融的金箔,像攥着一把将化未化的雪。
男人向前半步,面容终于清晰。眉骨投下的阴影里,眼尾有颗极淡的泪痣。沈青禾听见自己喉间发出短促的气音,像被谁突然掐断了琴弦。十年前教室后排总在素描本上画教堂穹顶的少年,此刻正站在释迦牟尼的莲花座下。
"江临。"他说着递来工作证,金属吊绳在香案烛火中轻晃,"古寺修缮项目的总建筑师。"
沈青禾盯着证件照上冷峻的侧脸。雨水顺着瓦当滴落在青石阶,啪嗒声里混进心跳。她忽然想起毕业那年压在素描本里的信,牛皮纸信封被窗台的绿萝染出霉斑,最终和凋谢的玉兰花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沈青禾。"她摘掉棉纱手套,露出指尖斑驳的金漆,"文物修复师。"
脚手架突然剧烈摇晃。江临箭步上前扶住立柱,青禾踉跄时衣袖扫过香炉,半截线香跌在他腕表上,猩红火星在表盘烫出细小的疤。檀香混着皮肉焦灼的气味窜进鼻腔,她慌忙去擦,指尖触到他突起的腕骨。
"当心。"他又说,这次带着笑意。体温透过衬衫渗过来,和记忆里美术教室的暖气片一样烫人。
青禾触电般缩回手。殿外雨声渐密,飞檐下的铜铃在风里叮咚。她看见江临弯腰拾起飘落的金箔,修长手指捻着那片残金,像捧着朵将熄未熄的火。
"藻井的九莲纹,"他仰头时喉结在领口滑动,"应该用戗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