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尖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青年看样子不过二十西五岁，在璀璨夺目的水晶灯下，眉眼带笑，周身有一层淡淡光晕，光华流转雅望非常。
“是的，秦总，该男子名颜陆生，男，二十西岁，高中学历，半年前进了水云间做服务员，秦少爷三个月前与同学在水云间吃饭时，与颜先生相谈甚欢，此后秦少爷常去水云间，每次都点名要颜先生服务。”
林秘书不疾不徐的道完颜陆生的基本信息后，看着总裁纹丝不动的脸，感慨总裁的心思真是越发深不可测了。
见总裁没有其他的吩咐，悄悄离开了办公室。
秦望看着照片里温文尔雅的青年，怎么也不像高中毕业的人。
再者他那侄子秦冼阳自小天资聪颖，眼下正在本市乃至全国最好的学校读书，这颜陆生若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会把小孩迷的神魂颠倒。
他拨通内线电话，吩咐助理六点钟给他在水云间定个位子。
水云间是本市最出门的私房菜，老板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在他拿出黑卡之后，方才还“没空”的颜陆生端着一碟子精致细点推开了包厢的门。
青年比照片上更为漂亮，修身的燕尾服勾勒出颀长身形，黑发洒落在额前，眉目清隽，高挺的鼻梁下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意的薄唇。
是个不让人讨厌的男人，秦望打量过后在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秦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服务生颜陆生，接下来的这餐饭由我来服务您。”
颜陆生看着举止从容，举手投足间皆是沉稳的秦望对他突然被从另一桌喊来心下了然。
毕竟老板常说，这世上只有钱是大爷，这钱不止能让鬼推磨，就连神仙也能请下凡。
颜陆生微微俯身为客人摆好银制餐具后，将餐前酒注入银杯中，浅金色的酒在玻璃杯里流光溢彩，握着杯子的手指被纯白手套包裹的严严实实。
贝壳勺子盛着一小勺鱼子酱在虎口处温过之后，递到秦望嘴边。
秦望白手起家走到今天，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望着嘴边的勺子如鲠在喉，他实在是没有被人伺候着吃饭的习惯。
“别忙了，坐下来一块吃点吧。”
他将勺子推回给身边站着的颜陆生，面上带了几许不耐。
“谢谢秦总。”
颜陆生依言坐下。
水云间只有一条规矩，只要给钱，客人的规矩就是规矩。
秦先生的要求虽奇怪，还是照做了。
方才炖出的奶油蘑菇汤散发出甜咸香气，闻着让人食指大动。
颜陆生盛了一小碗汤递到秦望身前，秦望尝了一口，又咸又甜，洋人的玩意他素来吃不惯，喝了一口就放下不理了。
副菜是法式焗蜗牛，十只左右拇指大小的蜗牛在浅盘里矗立，秦望瞥了一眼就觉反胃。
主菜是西冷牛排，贴心的助理记得他有总裁标配胃病，点的全熟，却不记得他压根不爱吃西餐。
身旁的青年将牛排切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肉粒，递给秦望，秦望插起一块放进嘴里，吃到现在也就这块牛肉不错。
秦望有了点钱后，花大价钱去学了用餐礼仪，后来功成名就，没人再因为他的吃相看低他，但也养成了习惯，此时动作虽迅捷，却也不失优雅。
正吃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嚣，连桌边悠扬的钢琴曲都压了下去，钢琴师手悬停在上空，包厢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秦少爷，您看，客人就是让陆生陪着吃吃饭，真没干别的，咱这可是饭馆，正经吃饭的地方，从不做那种下流的勾当。”
水云间的老板话比细雨还密，说的又急又快，还是没能拦住被踹开的门。
秦望朝门口望去，他的侄子染了一头嚣张的红毛，还维持着踹门的姿势，身后跟着水云间的老板并几位服务生。
“小叔？”
秦冼阳目瞪口呆的看着西装革履的小叔秦望和秦望身边坐着全神贯注用餐刀分割布丁的颜陆生，包厢里甚至还有钢琴师在演奏，他没听错的话，谈的还是夜色奇境。
更别说桌上琳琅满目的西餐。
他小舅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阳春白雪了。
“秦先生，实在抱歉。”
老板嘴上说着抱歉，面上一丝歉意也无，看样子早就知道秦冼阳和秦望的关系。
他不在乎的摆摆手，等人都退了个干净，秦冼阳嬉皮笑脸的凑到他身边，“小叔，你怎么吃上西餐了，这家西餐就是个噱头，真正好吃的得属老板师弟做的酱驴肉，简首京中一绝。”
“让颜先生见笑了。”
秦望对耳边聒噪的秦冼阳置之不理，侧过头和颜陆生搭话。
“秦先生言重了，秦少爷率性自然，古道热肠，行事颇有古人之风，谈何见笑。”
颜陆生微微笑着说道，声音清润如绿叶上的晨露。
“就是就是。”
秦冼阳露出我就说吧的得意神色。
……他这侄子的脑子是到了什么地步才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你还没吃吧？
就我小叔点的这菜，你肯定还没吃，我进来的时候己经点过菜了，你将就吃点。”
秦冼阳自顾自坐下，丝毫不顾秦望阴沉的能滴出水的脸色。
“多谢秦少爷了。”
颜陆生温声道谢，眼里藏了不易察觉的欢喜。
“小叔，看样子你也没吃多少，等会一起吃点。
颜哥真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了，你要是和他熟了，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秦冼阳似是看不懂房间里的暗流涌动似的，自顾自盛了一碗方才的奶油蘑菇汤，喝了一口才开始感叹，“这家西餐也就汤还行，其他都难吃的很。”
秦望微微侧过头看向颜陆生“不知颜先生以前在哪读书，说不定大家都是校友。”
“怕是和秦先生这种人中龙凤不同，我在小镇上读完高中就没读了。”
颜陆生回着给秦冼阳递过去一张餐巾纸，秦冼阳一把接过擦完嘴后忙不迭帮腔“颜哥可聪明了，要是有条件，都能和我上一个学校。”
“既然冼阳喜欢，我可以资助颜先生上大学的所有学费。”
秦望听完侄子的帮腔后趁热打铁，一是让颜路生知难而退，二是让秦冼阳看看这颜陆生到底几斤几两。
若真能考上侄子的学校，两个男孩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他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