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腰间算盘上的昆仑玉珠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别冲动。
"陈三笑压低声音，"笼子周围至少埋伏着——""七个弩手，三个毒镖手。
"白小九的嘴唇几乎没动，"正门两个伪装成侍女的剑客，后厨还有个用菜刀的。
"陈三笑这才注意到她的算盘上，七颗算珠己经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杀"位。
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你的复仇概率是多少？
""92.3%。
"白小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成功率7.2%。
""那就等我的信号。
"陈三笑突然提高音量，"五千零一两！
"整个大厅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赭衣拍卖师眯起眼睛："这位客人，加价最低十两。
""根据《拍卖行规》补充条款，"陈三笑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当拍品涉及人身自由时，加价幅度可降至一两。
毕竟——"他故意看了眼铁笼，"多等一刻，这位老先生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险。
"铁笼中的白发老者突然抬起头。
陈三笑这才看清他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球布满细小的金色数字，像是流动的账本。
"五千零一两，第一次！
"拍卖师不情不愿地敲锣。
"六千两！
"快剑门长老猛地站起，佩剑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六千零一两。
"陈三笑眼皮都不眨。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盐商李百万开始疯狂翻看契约细则，悬空寺的和尚把佛珠捏得咯吱作响。
陈三笑的精算之眼捕捉到二楼包厢里有人影晃动——是个戴着银面具的女子，正在纸上急速书写着什么。
"一万两！
"包厢里传出女子的声音，冷得像冰。
白小九的指甲掐进掌心："精算司的巡察使..."陈三笑突然笑了。
他举起那半块青铜砝码："我以九州砝码的半数权益出价。
"全场哗然。
拍卖师手中的铜锣当啷落地，铁笼中的老者突然发出嘶哑的笑声："好...好一个半数权益..."银面具女子从包厢飞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陈三笑面前。
她的衣袂间散发着淡淡的朱砂味，右手小指上戴着个青铜指套，上面刻满微小的算式。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韵律，"半块砝码只能买半个人——你是要左半边，还是右半边？
"陈三笑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人体分割险》特别条款，当交易标的为活体账簿时，可进行时间分割。
"他指向铁笼，"我要买他未来十二个时辰的完整使用权。
"女子面具下的呼吸明显一滞。
陈三笑趁机上前一步："精算司应该最清楚，信息的时间价值衰减曲线。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铁笼中的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凝结成一个个微型算盘形状，又转瞬消散。
"成交。
"女子突然转身，"但十二个时辰后，我要看到完整的砝码和完整的活体。
"她衣袖一挥，三枚青铜钱币钉入陈三笑面前的案几，"这是利息。
"侍者们沉默地打开铁笼。
当老者被搀扶出来时，陈三笑注意到他的脚踝上戴着个青铜镣铐，锁链上挂着小巧的算盘坠子——正在自动计算着什么。
"快走。
"白小九搀住老者，低声道，"他们故意放我们离开，肯定有埋伏。
"三人刚踏出镖局大门，身后就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隆声。
陈三笑回头一看，生死镖局的建筑正在变形——飞檐收起，门窗翻转，转眼变成一座巨大的青铜算盘矗立在晨光中。
算珠自行滑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们在重算概率。
"老者虚弱地说，"当算珠停住时，追杀我们的人就会出动。
"街道两旁的店铺纷纷关门，连野狗都夹着尾巴逃窜。
陈三笑突然拉住两人拐进一条暗巷，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把这个抹在脚底。
""朱砂混黑狗血？
"白小九嗅了嗅，"这能有什么用？
""干扰精算。
"老者却突然激动起来，"孩子，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招？
"陈三笑没有回答。
他的精算之眼正显示着令人心惊的数字：逃脱概率正在从12%急速下降至3%。
远处己经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精算司的铜钱卫，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串会自动计算杀人数量的铜钱。
"背我。
"老者突然说，"我知道有个地方他们算不到。
"当白小九背起老者时，陈三笑注意到她的算盘自动分出一半玉珠，在空中排列成奇怪的指引符号。
三人跟着符号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最终停在一口枯井前。
"跳下去。
"老者说。
井底别有洞天。
陈三笑落地时，精算之眼突然失灵了——所有数据都变成乱码。
借着白小九点燃的火折子，他看清这是个圆形石室，墙上刻满不断变化的算式，中央摆着个等比例缩小的江湖沙盘，各大门派的位置上插着带算珠的小旗。
"欢迎来到..."老者从白小九背上滑下，颤抖着抚摸沙盘，"最后的反精算之地。
"沙盘上的小旗突然无风自动。
陈三笑眼睁睁看着代表西海镖局的小旗被某种力量连根拔起，甩出沙盘之外。
与此同时，他怀里的半块青铜砝码变得滚烫。
"他们开始修改江湖参数了。
"老者空洞的金色眼睛望向虚空，"下一个被抹去的会是..."白小九的算盘突然炸开，所有玉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血红的"危"字。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