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在视网膜上灼出光斑,监护仪警报声像把生锈的锯子,正在将顾明城的生命切割成碎片。
橡胶手套里积满的汗水让持针器变得滑腻,她望着患者敞开的胸腔,主动脉上的裂痕像条吸饱血的蜈蚣,正随着体外循环机的节奏蠕动。
"林医生!
"护士抓住她发颤的手腕,"患者血氧降到60了!
"林浅的视线掠过监护屏上疯狂跳动的数字,落在顾明城无名指内侧的月牙形疤痕上。
那疤痕比记忆中深了许多,像块嵌进皮肤的琥珀——十年前医学院解剖室里,被她失手打翻的酒精灯,在少年手背烫出的也是这样的痕迹。
"准备自体血回输。
"她的声音陌生得可怕。
当血泵启动时,一滴冷汗滑进护目镜边缘,模糊了手术灯下苍白的脸庞。
这张脸曾在无数午夜梦回时出现,连同二十三岁那场暴雨里的血腥味一起刻进骨髓。
记忆突然裂开缝隙。
大四期末考的深夜,顾明城总是靠在标本柜旁翻《格氏解剖学》,白大褂领口别着的银杏胸针沾着福尔马林气味。
他说胸针是母亲留下的,能镇住解剖室的阴气。
"室颤!
"除颤仪电极板贴上胸膛的瞬间,林浅闻到淡淡的雪松香。
这不该出现在手术室的气味,混着监护仪尖锐的蜂鸣,将她拽回山体滑坡的雨夜。
顾明城被压在巨石下时睫毛沾着血珠,温热的血混着雨水流进她指甲缝,和此刻手套里的汗水一样黏腻。
"200焦耳准备!
"第三次电击时,顾明城的睫毛突然颤动。
这细微的生理反应让林浅想起他研一时躺在解剖台上的模样——那时他自愿当教学模特,说要在自己皮肤上标注所有重要血管。
当她用标记笔划过他锁骨时,他的睫毛也是这样轻颤,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阴影。
"宣布死亡时间。
"机械音响起时,林浅的口罩被泪水浸透。
她看着护士摘下顾明城的胸牌,金属夹子反射的光刺痛眼睛——那上面刻着小小的银杏叶,和十年前别在他衣领的胸针一模一样。
更衣室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
林浅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储物柜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
重生前夜用手术刀刻在墙上的字迹,此刻正在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