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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朱楼绣针我蹲在后院的泥炉前,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火。

药罐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那股子苦涩味儿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人眼睛发酸。

"织烟!

前头李老爷点名要你送酒去!

"红姨尖利的嗓音穿透薄薄的木板墙。

"就来!

"我应了一声,将扇子搁在炉边,拿布裹了药罐把手,把药汁倒进碗里。

动作麻利得很,一滴都没洒。

轻手轻脚推开里屋的门,娘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得像陈年的纸。

我把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扶她起来。

"前头又叫了?

"娘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

"嗯,送个酒就回。

"我帮她在腰后垫了个枕头,"药我放这儿了,娘记得趁热喝。

"娘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让那些脏爪子碰着你。

"我扯出个笑:"放心吧,我机灵着呢。

"走出房门,我脸上的笑就收了。

在醉香楼活了十四年,我早学会了怎么对付那些动手动脚的嫖客。

八岁那年,刘掌柜想摸我***,我"不小心"把一壶热茶全洒在他裤裆上。

十二岁,钱员外要强拉我进厢房,我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哭喊他是我亲爹,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我端着酒壶走进前厅,脂粉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李老爷那双绿豆眼立刻黏在我身上,我假装没看见,规规矩矩给他斟酒。

"小织烟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李老爷的手往我腰上摸,我身子一扭,酒壶一斜,酒水全洒在他衣襟上。

"哎哟!

奴婢该死!

"我慌忙拿帕子给他擦,故意使劲蹭他那身贵料子。

红姨瞪了我一眼,赶紧过来打圆场:"李老爷别跟小丫头一般见识,我让春桃来陪您。

"回到后院,我重新扇起炉火。

醉香楼的日子就像这炉子里的炭,看着红火,实则一点点烧成灰。

娘从前是这里的头牌,如今病得只剩一把骨头。

而我,若是运气好,再过两年就会接过娘的牌子,成为醉香楼又一个卖笑的。

药煎到第三遍时,娘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那声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我赶紧跑进去,只见娘趴在床沿,地上溅着点点血星。

"娘!

"娘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丝,却冲我笑了笑:"没事,老毛病了。

"我拧了湿帕子给她擦脸,心里跟明镜似的——娘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