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辣的痛感还未散去,膝盖上尖锐的刺痛已如冰锥刺骨——碎裂的瓷碗片,深深扎进皮肉,温热的血瞬间濡湿了粗糙的裤料。
我抬起头,撞进林秀那双盛满血丝的眼睛里。
那血丝……不是普通的疲惫红丝,是纵横交错的蛛网,是干涸河床最后的裂痕,死死缠绕着她的瞳孔。
它们疯狂地跳跃着,在我眼前扭曲、放大,最终凝聚成一片刺目的猩红——是上辈子她流产后,那些浸透了草纸、丝丝缕缕黏连着绝望的胎膜纹路!
记忆如同淬毒的冰锥,毫无预警地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带来一阵眩晕和灭顶的寒意。
那碗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土腥和苦涩,正沿着砖缝蜿蜒爬行,像一条贪婪的毒蛇,朝着她因八个月身孕而笨拙挪动的脚踝扑去。
她躲不开,沉重的腹部拖垮了她的敏捷。
汗湿的枯发黏在红肿的颧骨上,那红肿……是我刚才那一巴掌的杰作。
“妈…这药…太苦了…”她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喉咙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砂砾般的摩擦声,虚弱得几乎要被屋外淅沥的雨声吞没。
上辈子的我,此刻会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揪住她油腻的发根,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张苍白绝望的脸狠狠摁向地上冰冷的药渣和碎瓷!
“生不出儿子还有脸挑三拣四?!”
那尖刻恶毒的话语,曾是我最顺口的武器。
而此刻,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药汁,同样的儿媳……却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记忆的画面残酷地切换——十年后,惨白的ICU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掩盖不了死亡的腐朽。
我瘫在病床上,像一摊烂泥,喉咙插着冰冷的胃管。
林秀就站在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冰冷得像结了霜的深潭。
她捏着那根维系我苟延残喘的管子,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让我魂飞魄散的弧度:“当年您说喝药苦是矫情……现在滋味如何?”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我每一寸神经。
更让我肝胆俱裂的是,我视若珍宝的儿子孙强,他背对着我,肩膀僵硬,声音冷漠得像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