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点黏腻,吹过林悦微汗的额角。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大学校门外,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讲座入场券,印刷的油墨味混合着行道树淡淡的气息钻入鼻腔。
十年了,生活像一潭被抽走了活水、只剩下沉淀物的死水缸。
丈夫陈宇的脸在脑海中模糊了一下,随即被一个更清晰的念头取代:今晚的鱼该清蒸还是红烧?
念头刚起,就被她自己掐断了。
她深吸一口气,混在年轻的学生人流里,走进了那座爬满常春藤的老文科楼。
报告厅里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气味——旧书页、粉笔灰和年轻人蓬勃的荷尔蒙混杂的气息。
灯光暗下来,主讲教授冗长的开场白像一层温和的催眠剂。
直到那个身影走上讲台。
“下面,有请美术系学生代表,苏然同学,分享他对本次主题‘边缘叙事与视觉表达’的理解。”
聚光灯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他很高,身形介于少年人的清瘦与青年人的挺拔之间,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清晰的手腕骨节。
年轻得几乎有些扎眼。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易地刺破了报告厅里嗡嗡的背景音。
“边缘,从不是地理坐标,而是人心的尺度。”
他语速平稳,目光扫过台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们习惯仰望中心,习惯被定义。
但真正的表达,往往始于那些被忽视的角落,始于沉默的裂缝……”他谈起基里科画中空旷广场上扭曲的影子,谈到博尔赫斯笔下交叉小径的花园如何隐喻命运的迷宫。
林悦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入场券的边缘,那上面粗糙的触感变得格外清晰。
陈宇从不谈这些,他谈的是合同、股价、高尔夫球场新换的草皮。
而台上这个年轻人话语里涌动的生命力,像一股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她麻木许久的神经末梢。
提问环节,林悦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
聚光灯再次打过来时,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苏同学,”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你提到‘沉默的裂缝’,那么,在表达这种‘边缘感’时,创作者自身的身份认同——比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