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云记裱画铺”的幌子在春雨里晃悠,杏黄色的布面洇了些水痕,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
铺子推门时会“吱呀”一声,沈玉抬眼,就看见柜台后那个调浆糊的姑娘。
她穿月白棉衫,袖口挽到小臂,指尖沾着米白色的浆糊,正用细竹筷轻轻搅动陶碗,额前碎发被风拂得微颤。
“这幅画……想请您重新装裱。”
沈玉把画轴搁在陈年榆木案上,声音不自觉放轻。
他留意到姑娘腕间系着根红绳,绳尾坠着枚小小的墨玉平安扣。
姑娘抬眸,眼睛亮得像盛了碎星:“是沈玉先生?”
她把竹筷搁在碗沿,起身时裙摆扫过柜脚的铜铃,“早听闻先生擅修复古砚,家父常念叨呢。”
她指了指窗边木架,那里摆着一方裂开的端砚,石色青紫,砚堂处有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沈玉走近细看,指尖拂过砚背“万历丁亥”的刻款:“这是老坑水岩,可惜伤了砚脉。”
“家父临终前一直放不下它。”
姑娘递过一杯碧螺春,热气氤氲中,她轻声道,“我叫云溪,云散的云,溪水的溪。”
茶香混着浆糊的米香,沈玉忽然觉得这旧巷的雨都暖了些。
他接过茶盏,青瓷边缘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好名字。
这砚,我试试。”
里间忽然跑出个扎双丫髻的小姑娘,手里举着张歪歪扭扭的画:“云溪姐,你看我勾的线条!”
看见沈玉,她猛地躲到云溪身后,露出半张圆脸蛋。
“这是阿桃,跟着我学裱画的。”
云溪揉了揉阿桃的头,“阿桃,这是沈玉先生,快问好。”
阿桃探出脑袋,声音像雏鸟:“沈先生好!”
她好奇地盯着沈玉腰间的砚袋,“先生也喜欢砚台吗?
云溪姐说,好砚台能喝住墨,像老黄牛似的。”
沈玉被逗笑了:“是,好砚要‘发墨而不损毫’。”
他从砚袋里取出一方巴掌大的歙砚,砚堂刻着朵含苞的莲,“这方‘莲生砚’,你看它的石纹,像不像雨落池塘?”
阿桃看得眼睛发亮,云溪在一旁笑着添茶,目光落在沈玉专注的侧脸上,腕间的墨玉平安扣轻轻晃了晃。
2 砚边影自那日后,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