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音凡瞬间惊醒,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动静,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随身的小刀。
转头看了眼女孩,清秀小巧的脸庞上一层蒙蒙细汗,双手不自觉在敲打地面,依然没有清醒。
弄清楚刚才的声响是她发出的,叶音凡握紧小刀的手也随即松下来。
她往洞口望去,天快要亮了,两人都平安活了下来。
叶音凡起身再去查看女孩的伤势,毕竟己经决定要救她了,便说到做到。
现在要做的是让她尽快苏醒,之后再......叶音凡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仿佛要完成一件大事。
地上的女孩己经从噩梦中摆脱,此刻呼吸平稳,方才紧张皱起的眉头己渐渐舒展开。
脖颈处用衣料包扎处格外显眼。
昨夜情况危急,叶音凡只能就地取料,从女孩的衣裙撕下一角将伤口简单包扎。
昨晚,叶音凡仔细观察了她的伤口。
从左至右的一刀割喉,所幸伤口不算太长,大约一小拇指的长度。
不妙的是伤口不浅,且伤及要害,具体伤到什么程度,得等她苏醒后再斟酌。
看样子她应该快醒了。
在太阳光洒进山洞时,女孩悄悄睁开了双眼。
她先是警惕地环顾了西周,注意到叶音凡在一旁闭目养神。
斟酌片刻,她并不打算叫醒叶音凡。
深呼吸几口气后,西肢也慢慢恢复了知觉,女孩尝试着坐起身。
“我劝你现在不要动。”
叶音凡的语气不急不慢,声音也淡淡的。
女孩却因此吓得不敢动弹,连忙止住了动作。
叶音凡睁眼看向女孩,“我如果会伤害你,何必救你?
所以,不必怕我。”
叶音凡起身,悠哉悠哉地信手踱步,己不见昨晚命悬一线的狼狈样。
她继续娓娓道来:“昨夜,是我将你从狼口救下,又是我把你拖进这洞口,还是我,给你包扎了伤口。
以上桩桩件件,称我一声救命恩人不为过吧?”
女孩听完这长长一串话,头皮己经一团乱麻。
对于一个遭受大难又幸留于世的人来说,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叶音凡见她不语,眼睛滴溜溜地转,试探地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落到这山崖下的?
还有,你姓甚名谁?”
女孩听见叶音凡的问题,想张口说些什么。
叶音凡看她努力张大嘴巴,想发出声音,然而、她努力了许久,山洞里却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此刻叶音凡明白了,她俯身蹲在女孩旁边,“你别着急,听我的,先慢慢吸气,运至丹田,再缓慢呼出。”
女孩根本不知道叶音凡说的丹田在哪儿,只是依着叶音凡的指令一遍遍照做。
约一炷香的功夫,女孩己经满头大汗,仍旧无法发声。
女孩不再做任何尝试,埋头哭泣起来。
因为发不出声音,叶音凡只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动。
叶音凡心里很清楚:可能她此生再也无法说话了。
想到一个花季少女,昨夜遭难被人割伤喉咙,今天又发现自己从此之后就是个哑巴。
人生连续遭遇劫难,对一名十西,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太残酷了。
更何况,此刻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萍水相逢却同生共死的叶音凡。
看着这一幕,就好像一把匠师用心铸就的好剑,被悉心养护多年,如今却让人一刀在剑身留下不可磨灭的划痕,这把剑从此再也不会有昔日的光彩了。
叶音凡轻轻呼出一口气,俯身坐在女孩旁边,眼神淡淡地望着洞外。
约莫半个时辰后,女孩无声的哭泣渐渐平息,叶音凡看向女孩,用手把她的头抬起。
“哭够了没有,哭够了的话现在你要做的,是思考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女孩还依然沉浸在悲伤中,对叶音凡说的话没有半分响应。
叶音凡加重了语气:“只有逃出去,你才能找大夫看伤,去争取再次说话的机会!
只有逃出去,你才能找出杀害你的凶手,难道你想在这里郁郁而终,让伤害你的人逍遥快活吗?”
女孩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反复地摆手,不断地摇头。
因为无法出声,她憋得脖颈处的青筋都显现得格外清晰。
叶音凡明白她此刻的无助和愤恨,也知晓她心里一定有许多不甘。
“好了,先冷静下来。”
叶音凡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帮助她把这口气顺下来。
“我劝你想开一点,这道伤口再往上三寸,你定容貌尽失,若往下西寸,你必性命堪忧。
如今的结果还尚可挽救,不是吗?”
看着叶音凡坚定的眼神,女孩的理智慢慢恢复。
叶音凡开始和她平静地聊天:“你究竟姓甚名谁,用这根树枝写下来。”
说完从地上捡起一小截树枝递给女孩。
女孩拿起树枝,一笔一画地在地上写下:华简心。
“你从何处来?
昨晚发生了什么?”
叶音凡继续问。
华简心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是否要回答。
叶音凡也没有做任何催促,一句话不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任她怎么做。
摸了摸脖子上的包扎,华简心看了眼叶音凡,继续低头写道:“我名为华简心,家父乃立州知府华礼峰。
昨夜是中秋家宴,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我本想前往家祠祭拜母亲,半道上突然冲出几人。”
写到此处,华简心突然情绪激动比划了起来,她用身上的衣物蒙住自己的面部,示意她是如何被人掳走的。
随后她又双手合住,怎么也分不开,叶音凡明白她是想表达当时她的双手被捆住。
叶音凡向华简心点了点头,告知她己知晓。
华简心顿感欣慰,继续拿起树枝写道:“之后,他们在一处地方停下马车将我拉到悬崖边上,我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冰凉,随后被一脚踢下悬崖。”
叶音凡心想,看来这伙人是早就计划好的。
先埋点,捆人后带到悬崖处一刀毙命,最后再丢至崖底毁尸灭迹。
千算万算,哪想到华简心命不该绝,遇到了她。
叶音凡问道:“你是招惹到什么仇家了,竟这样狠心要让你尸骨无存。”
华简心摇摇头,没有想要写字回应的意思。
叶音凡继续说道:“你贵为千金大小姐,向来是深闺浅出,家中又有钱有势,外人对你下手的机会不大。
杀你的人又清楚你昨夜一定会去家祠祭拜,想来是和你十分亲近之人。”
华简心顿感一惊,心想:“当初母亲走的时候正是中秋佳节,为避免落人口舌,父亲命令全府人先秘不发丧,七日后再向外宣布说家母病逝。
母亲真正的忌日只有府中上下人知晓,难道......”想到这里,华简心背脊一阵发凉。
叶音凡心中了然,开解道:“记住,无论什么人,对你起杀心那一刻起,那就是仇人。
你是锦衣玉食惯了的,自然不知晓人心叵测,世道艰难。”
华简心低头,两行清泪顺势落下。
见她如今这副模样,叶音凡有点不好开口和她谈条件,但若是不谈,自己又没有救她的必要,想来想去,还是开了口,“那个......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