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争执
首到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活动课，班主任拿着一份名单走进教室，宣布了即将开始的研究性学习分组名单。
“沈星瑶，陆铭轩，你们两个一组。
课题是《本地古建筑保护现状的数字化建模与推广方案》。”
班主任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教室里。
沈星瑶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僵。
她抬起头，恰好撞上陆铭轩看过来的视线。
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沈星瑶的心沉了沉。
放学后，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桌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陆铭轩把自己的平板电脑推到桌子中间，屏幕上是一个设计精美的PPT雏形，标题醒目。
“我初步构思了一下，”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自信，“我们可以采用无人机航拍建模为主，结合文献调研和社区问卷。
重点是后期推广，做一个互动性强的H5页面或者小程序，结合VR技术……”他的思路清晰，框架完整，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但沈星瑶看着他侃侃而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那股熟悉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他甚至连问都没问她一句，就理所当然地把主导权握在了手里。
“我认为这个方向太偏重技术呈现，忽略了实质性的保护困境分析。”
沈星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断了他。
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手写的思路框架和文献摘要，“我们应该从基础调研开始，实地走访几处代表性古建，深入了解其结构特点、损毁现状、管理难题，采访相关专家和住户。
数字化建模只是手段，核心应该是发现问题、提出有针对性的、落地的保护建议。”
她指着自己笔记本上重点圈出的几个关键词——结构安全、资金匮乏、产权纠纷。
陆铭轩脸上的自信凝固了一瞬，随即眉头皱了起来：“基础调研耗时耗力，而且结论很可能流于表面。
我们的优势在技术应用和创新推广，这样才能在众多课题中脱颖而出，拿高分，甚至参加市里的比赛。”
他强调着“优势”和“高分”。
“高分？”
沈星瑶抬眼看他，清澈的眼底带着一丝不解和更深的固执，“课题研究的目的是高分吗？
如果连最基础的问题都没摸清，那些酷炫的技术应用有什么用？
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推广给谁看？”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效率和创新！”
陆铭轩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他伸手点着自己平板上的PPT页面，“我的方案有清晰的路径，有技术亮点！
你的呢？
难道就靠两条腿去跑那些破旧的老房子？
靠手写记录？”
他语气里的轻视和不耐烦毫不掩饰。
“破旧的老房子？”
沈星瑶重复着这个词，白皙的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那些是历史！
是活着的文化！
不是给你展示技术的道具！
你只想着怎么‘脱颖而出’，怎么‘拿高分’，这跟走秀有什么区别？”
她猛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砰”的一声轻响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我走秀？”
陆铭轩像是被这个词刺到了，他霍地站起身，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沈星瑶，你是不是觉得就你一个人有情怀？
就你懂保护？
我的方案一样可以服务于保护目的，只是路径不同！
效率更高！”
“效率更高地得出一个空中楼阁的结论吗？”
沈星瑶毫不退缩地仰头看着他，眼神像淬了冰的琉璃，“陆铭轩，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想法！”
“我自以为是？”
陆铭轩气极反笑，他一把抓过自己的平板，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好！
你清高！
你懂！
那你自己去搞你那套‘脚踏实地’吧！
看看能不能搞出花来！”
说完，他看也不看沈星瑶，抓起书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门在他身后被甩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