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伟将食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检查,里面摆满了葡萄酿、胡麻饼,还有特意从西域商人处寻来的奶皮子点心。
"太子殿下,都等半个时辰了,那公主该不会......"少伟话音未落,便见远处一抹绯色身影骑着马疾驰而来。
郭婷发髻上的珍珠流苏随着颠簸轻晃,啊雅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
"对不住!
对不住!
"郭婷翻身下马,发间的步摇歪向一边,"鸿胪寺的典客署非要核对文书,我好不容易才脱身。
"她脸颊泛红,胸脯微微起伏,眼中满是歉意。
晓磊望着她凌乱却生动的模样,心中泛起温柔,抬手将她歪斜的步摇扶正:"无妨,能等到公主便好。
"这不经意的亲昵举动让郭婷脸颊更红,啊雅和少伟对视一眼,悄悄退到一旁。
西人沿着朱雀大街朝着曲江池而行。
春日的长安繁花似锦,道旁垂柳依依,曲江池畔更是游人如织。
晓磊带着郭婷避开人群,转入一条幽静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大片牡丹开得正艳,姚黄魏紫、赵粉二乔,在阳光下争奇斗艳。
"听说这是从洛阳移栽的珍品。
"晓磊引着郭婷走到一株紫牡丹前,"此花名为酒醉杨妃,花瓣微卷,恰似贵妃醉酒时的慵懒姿态。
"郭婷凑近细看,突然惊呼:"有蜜蜂!
"她下意识躲到晓磊身后,却不小心踩到裙摆。
晓磊眼疾手快将她揽住,两人距离极近,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郭婷抬眼,撞进晓磊含笑的眼眸,心跳如擂鼓。
"公主这般怕虫豸?
"晓磊低声轻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郭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他搂着,慌忙退开,却踩到一块石头。
晓磊再次伸手扶住她,这次干脆握住了她的手腕:"当心些。
"郭婷的手腕纤细柔软,晓磊握着她的手漫步在牡丹花丛间,耐心讲解每一种牡丹的来历。
郭婷渐渐忘记了害羞,兴致勃勃地询问:"那有没有和我们西域有关的牡丹?
""自然有。
"晓磊带着她来到一处角落,只见一株牡丹花瓣呈奇异的金红色,边缘泛着琥珀色光晕,"此花名为丝路金辉,是用西域火棘果与中原牡丹嫁接而成,唯有长安皇家园林才有。
"郭婷蹲下身,轻轻触碰花瓣:"真美......就像把西域的夕阳种在了花里。
"她声音突然低落,"其实我离家时,父王说此次来长安,是要商议和亲之事......"晓磊握着竹扇的手骤然收紧,却仍保持着平静:"不知公主心仪何处?
"郭婷站起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曲江池:"我从未想过要嫁给素未谋面的人。
在西域时,我见过部族里的女子为了家族远嫁他乡,终日以泪洗面。
我......我想嫁给一个真心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的人。
"她转过头,目光清澈:"晓磊,你说,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姻缘吗?
"晓磊喉结滚动,正要开口,突然一阵喧哗打破了宁静。
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簇拥着一位女子走来,为首的正是昨日在琉璃坊遇见的李三公子。
"哟,这不是南诏太子和西域公主吗?
"李三公子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私奔到曲江池来了?
"他身旁的女子掩嘴轻笑,眼神中满是轻蔑。
郭婷气得浑身发抖,晓磊却神色如常,展开竹扇轻摇:"李三公子误会了,只是带公主领略大唐风光。
倒是李公子,带着一群莺莺燕燕招摇过市,就不怕礼部尚书大人知道?
"李三公子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却听那女子开口:"原来这就是西域公主?
听闻西域女子都善骑射,不如与我比一场马球?
若是公主输了,便把昨日的琉璃盏赔给我。
"郭婷这才看清说话的女子,只见她头戴累丝金凤钗,身着月白绣蝶襦裙,容貌艳丽却透着傲慢。
啊雅小声告诉她:"那是丞相之女柳如霜,最得太子妃喜爱。
""比就比!
"郭婷不甘示弱,"但若我赢了,你便给我道歉!
"晓磊眉头微皱,低声道:"公主,马球并非儿戏......""放心!
"郭婷冲他眨眨眼,"在西域,我可是马背上长大的!
"半个时辰后,曲江池畔的马球场围满了人。
郭婷换上一身利落的骑装,翻身上马。
柳如霜则在丫鬟的伺候下优雅地坐上马,手中握着镶金边的马球杆,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笑意。
比赛开始,柳如霜率先抢得先机,策马朝着球门冲去。
郭婷却不慌不忙,待她快到球门时,突然催马加速,一个侧身便将球杆伸过去,精准地将球击向反方向。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接下来的比赛中,郭婷凭借着在西域练就的精湛骑术,将柳如霜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当她最后一记绝杀将球打入球门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柳如霜脸色铁青,下马时险些摔倒。
郭婷走到她面前:"柳小姐,愿赌服输。
"柳如霜咬着牙,极不情愿地说:"是我输了,对不住。
"说完,转身带着人匆匆离去。
郭婷得意地看向晓磊,却见他一脸担忧:"若是得罪了丞相之女......""怕什么!
"郭婷仰起头,"我才不怕她!
今日打得痛快!
"她伸手擦汗,却不小心沾了满脸草屑。
晓磊忍不住笑出声,掏出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真是个小疯子。
"他的动作轻柔,眼神中满是宠溺。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坐在曲江池边。
郭婷吃着奶皮子点心,望着天边的晚霞:"晓磊,今日是我来长安最开心的一天。
"晓磊望着她的侧脸,心中泛起涟漪。
他知道,自己怕是真的陷进去了。
可两国之间的局势、和亲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心头。
但此刻,他只想珍惜这片刻的宁静,与眼前人共度这美好的时光。
啊雅和少伟远远地站着,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段感情,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可谁又能阻止爱情的降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