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天骄视他为行走的仙药,布下天罗地网猎杀。
>“抓住他,炼成人丹!”
圣子手持神器冷笑。
>石天撕开胸膛露出跳动的心脏,未成形的至尊骨嗡嗡作响。
>“你们要药?
我给你们!”
他狞笑着扑向圣子,“葬渊在注视你!”
>那天,饕餮纹在少年骨甲上蔓延。
---石天醒了。
没有光。
只有一种沉重粘稠的黑暗,裹着他,渗入他的皮肤,压着他的骨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永恒不散的怪味——像陈年铁锈被雨水浸泡透了,又像是什么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活物在黑暗中悄悄腐烂了千万年,那种深入骨髓的腥甜和腐朽纠缠在一起,钻进鼻孔,黏在喉咙深处。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不是泥土,而是某种冰凉、滑腻、带着韧性的东西。
那触感……像凝固的油脂,又像风干了的巨大内脏表面。
他身下浸泡着的液体,黏腻得如同冷却的血液,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带起沉闷的涟漪。
这血池,是他自睁开眼便存在的摇篮。
他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里,缓慢地适应着。
一点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绿磷火,在遥远的上方无声地漂浮,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吝啬地投下一点惨淡的光晕。
借着这微光,池边的“岸”显现出来——那根本不是岸,而是层层叠叠、扭曲纠缠的庞大肢体,早己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呈现出一种枯槁的岩石般的灰白。
巨大的骨节刺破皮肉,狰狞地指向虚空,断裂的骨茬如同惨白的矛尖。
有些残骸上还挂着破烂不堪的金属甲片,早己锈蚀得不成样子,扭曲地嵌在凝固的尸蜡里。
更远处,影影绰绰,是更多无法分辨轮廓的庞大黑影,沉默地矗立着,构成这片死域诡异的天际线。
这里就是葬渊。
生命的禁区,神魔的坟场。
而他,石天,是这片死寂坟场里,唯一还在呼吸、心跳还在搏动的“活物”。
饥饿感,像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着他的胃壁,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
他喉咙干得发烫,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砂砾。
血池里黏稠的液体无法解渴,反而让喉咙更加灼烧。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舌尖尝到的依旧是那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铁锈与***的混合味道。
这味道,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混沌的幼小心灵里。
他本能地蜷缩起身体,试图保存一点可怜的热量。
皮肤紧贴着覆盖在体表的一层灰白色物质,坚硬、粗糙,带着骨骼的质感,如同天然的简陋甲胄。
这是他唯一的屏障,对抗这无边的死寂和冰冷。
他能感觉到这层骨甲下,血液在以一种缓慢、沉重、不同于常人的节奏流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热,仿佛里面燃烧着微弱却顽固的火焰。
他尝试着移动。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稚嫩的骨骼,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爬出血池边缘的粘稠液体,指甲抠进那由无数枯朽肢体构成的“岸”里,触手一片冰冷滑腻。
他抬起头,望向那唯一的光源——那点飘忽不定的幽绿磷火。
不知爬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一截距离,却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靠在一条巨大、冰冷的石质腿骨上,剧烈地喘息。
那点磷火似乎近了一些,幽幽地映照着他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
汗水混着血池里的粘液,沿着他尖削的下巴滴落。
就在这时,一阵难以形容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在他胸腔深处炸开!
嗡——!
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实质性的震颤。
仿佛有什么沉睡了亿万年的庞然大物,在无垠的黑暗深处,极其轻微地翻了个身,或者……仅仅是无意识地呼出了一口气息。
这波动无声无息地扫过整个葬渊,掠过堆积如山的尸骸,掠过黏稠的血池,也掠过了石天幼小的身体。
覆盖他体表的灰白骨甲,瞬间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暗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言喻的恐怖骤然攫住了他!
远比饥饿更可怕,比黑暗更冰冷!
仿佛整个葬渊的死亡意志,在这一刻凝聚成一只无形的眼睛,穿透了亘古的尘埃,落在了他这个渺小如尘埃的生命之上!
石天猛地蜷缩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幼兽,用尽全身力气将小小的身体死死贴在那冰冷的巨骨之后,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似乎停止了。
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液在那瞬间的悸动后,流动得更加滞涩,带着一种沉重的、被压迫的抗拒感。
那层骨甲微微发烫,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死寂,比之前更甚的死寂重新笼罩下来。
幽绿的磷火依旧在远处飘荡,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过了很久,久到石天几乎以为自己会在这种极致的恐惧中窒息,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他剧烈地喘息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低头,茫然地看着自己覆盖着骨甲的手背。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暗金流光,是幻觉吗?
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恐惧,又是什么?
葬渊,这片埋葬了神魔的禁区,它的秘密,比死亡本身更加幽暗冰冷。
***黑暗并非永恒。
葬渊的边缘,那隔绝生与死的混沌雾霭,偶尔也会被狂暴的力量短暂地撕开一道缝隙。
就像此刻。
天空是破碎的,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翻滚着,如同沸腾的岩浆,一道道惨白的闪电在云层深处无声地蜿蜒、炸裂,将下方嶙峋如巨兽獠牙般的黑色山岩瞬间映照得一片惨白。
狂风在狭窄的山谷间尖啸,卷起砂砾碎石,抽打在坚硬如铁的岩壁上,发出刺耳的呜咽。
几道身影,裹在或华丽或古朴的护身光晕之中,如同神祇降临在这片死地边缘。
他们悬浮在低空,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嶙峋狰狞的乱石滩。
“气息……没错!
就在这附近!”
一个穿着赤红火纹锦袍的青年激动地低吼,他掌心悬浮着一枚鸽卵大小、晶莹剔透的宝珠。
宝珠内部,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惊人生命活性的暗金色光丝,如同活物般不断扭动,顽强地指向下方一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岩窟。
“‘觅生珠’反应如此剧烈,前所未有!
定是那传说中的‘葬渊仙胎’!”
“好!”
为首的男子面容俊朗,气质华贵,一身月白长袍纤尘不染,袍角绣着淡淡的云纹。
他正是这片地域顶尖宗门“云霞宗”的圣子,萧云。
他眼中精光爆射,贪婪与狂喜几乎要溢出来,“天助我也!
速速布下‘玄阴锁神阵’,绝不能让这旷世奇珍遁走!
炼化此仙胎,取其本源,我必能铸就无上道基,成就至尊之位指日可待!”
他的声音在风雷的间隙中清晰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志在必得。
“谨遵圣子令!”
其余三人齐声应喝,身形闪动,手中各色阵旗、玉符瞬间飞出,化作流光射向预定方位。
他们动作极快,显然演练纯熟。
一道道阴寒刺骨的黑色阵纹从他们落下的位置蔓延开来,如同活过来的冰冷毒蛇,迅速在地面交错、连接,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狂风的嘶吼都被这迅速成型的阵法压制下去,发出沉闷的呜咽。
一个笼罩了方圆百丈的巨大黑色光罩隐隐浮现,将那片阴影笼罩的岩窟入口彻底封锁在内。
光罩表面,无数细密的符文如同蝌蚪般游走,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
阵法中心,萧云傲然而立。
他不再看那岩窟,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无声无息间,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骤然降临!
一柄通体流转着月华般清冷光辉的短尺凭空出现,悬浮在他掌心之上。
尺身不过尺许,却仿佛蕴藏着一片浩瀚的星空,点点星辉在其中流转生灭,散发出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连那肆虐的闪电似乎都为之避让。
“玄星尺!”
旁边一个老者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敬畏,“圣子竟请动了宗门的镇宗神器!
此物一出,神魔辟易!
那仙胎……在劫难逃了!”
他声音发颤,带着极度的兴奋。
萧云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笃定的笑意,目光如冰锥,死死钉在下方那片被阵法黑光笼罩、如同巨兽之口的岩窟阴影上。
“仙胎?
呵,不过是葬渊孕育的一株人形大药罢了。
今日,便是我萧云采摘之日!
乖乖出来,免得多受炼魂之苦!”
他的声音灌注了强大的灵力,如同滚滚雷音,穿透了风雷的咆哮和阵法的阴寒,清晰地轰入那片阴影之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
岩窟深处,那点微弱的幽绿磷火早己熄灭。
石天蜷缩在冰冷岩石的缝隙里,身体绷紧如弓弦。
外面那如同天威般的恐怖波动,那冻结灵魂的寒意,那充满贪婪和杀意的冰冷话语,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混沌的意识深处!
“抓住他!”
“炼成人丹!”
“仙胎……大药……”这些词语,伴随着外面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与葬渊死寂腐朽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的“香甜”气息,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他懵懂的本能。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威胁和诱惑交织的疯狂警报!
危险!
致命的危险!
比葬渊深处那些沉睡的、令人心悸的存在苏醒时更首接、更***裸的危险!
但同时,那股“香甜”……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鲜活的生命气息!
像干涸了千万年的沙漠旅人嗅到了绿洲的水汽,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瘦小的身体里轰然燃起!
饥饿感瞬间被点燃、放大亿万倍,化作燎原的烈火!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孩童所能发出的、混合了极致恐惧和狂暴凶戾的嘶吼,猛地从石天的喉咙深处炸开!
那声音尖锐、沙哑、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凶兽发出的最后咆哮,瞬间撕裂了外面阵法的低沉嗡鸣和风雷的咆哮,清晰地回荡在狭窄的山谷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凶戾咆哮,让悬停在半空、正志得意满的萧云等人猛地一惊。
那声音中蕴含的纯粹野性和暴戾,竟让他们这些修为不俗的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
“哼!
垂死挣扎!”
萧云眼中的惊疑瞬间被更浓的贪婪和杀意取代,“果然凶性十足!
这才配得上‘仙胎’之名!
药性必定更加猛烈!
给我现形!”
他不再犹豫,右手猛地向下一指!
“嗡——!”
悬浮在他掌心的玄星尺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星辉!
尺身周围的空间瞬间扭曲、塌陷。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星辰碎片压缩而成的银色光柱,带着湮灭一切、洞穿万物的恐怖威势,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轰然射向下方的岩窟!
光柱所过之处,狂风被瞬间蒸发,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那股毁灭性的力量,足以将一座山峰瞬间化为齑粉!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
碎石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烟尘混合着阵法逸散的黑色能量,冲天而起!
整个山谷都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要崩塌。
坚硬的黑色岩壁在神器之威下如同朽木般被撕裂、粉碎,露出一个巨大的、冒着青烟的深坑。
烟尘碎石簌簌落下,遮蔽了视线。
萧云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傲然冷笑,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扫向那被轰开的岩窟深处。
其余三人也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烟尘弥漫之处。
烟尘缓缓沉降。
岩窟的阴影被彻底撕裂,暴露在惨白闪电的映照下。
深坑边缘,碎石狼藉。
一个矮小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石天。
他浑身覆盖着那层粗糙的灰白骨甲,此刻在神器余威的冲击下,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丝丝缕缕暗金色的血液从裂缝中渗出,沿着骨甲流淌,滴落在脚下的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将岩石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他微微佝偻着身体,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头颅低垂着,沾满灰尘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紧绷的下颌。
死寂。
只有风卷过废墟的呜咽,和远处沉闷的雷声。
他身上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死水般的沉寂。
但那沉寂之下,似乎压抑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毁天灭地的风暴。
“哈哈哈!”
短暂的死寂被那火纹锦袍青年的狂笑打破,他指着石天,眼中满是发现稀世珍宝的狂喜,“看到了吗?
圣子!
暗金宝血!
传说果然不虚!
这血就是无上宝药!
这身骨甲,这骨甲下的肉胎……哈哈哈!
天大的造化!
天大的造化啊!”
萧云眼中的贪婪也炽热到了顶点,几乎要燃烧起来。
玄星尺在他手中微微震颤,星辉流转,牢牢锁定着下方那个小小的身影。
“很好!
很好!
暗金宝血,骨甲天成!
果然是天赐的大药!
莫要再负隅顽抗,随我回宗,献上你的本源,是你莫大的荣幸!”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威严,仿佛在宣告既定的命运。
石天依旧垂着头,一动不动。
只有那覆盖着骨甲的肩膀,极其轻微地颤抖着。
就在萧云耐心即将耗尽,准备再次催动玄星尺彻底禁锢对方时——石天猛地抬起了头!
沾满灰尘的乱发下,一双眼睛暴露在惨白的电光中。
那不是人的眼睛!
瞳孔深处,是两簇剧烈燃烧的、纯粹由暴戾、疯狂和一种近乎绝望的饥饿所点燃的暗金色火焰!
那火焰跳跃着,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拖入毁灭的深渊!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要将眼前一切彻底撕碎的、最原始的凶兽般的疯狂!
“嗬……嗬嗬……”一阵低沉、沙哑,如同破旧风箱拉动般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笑声在风雷的呜咽和阵法的嗡鸣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药?
大药?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石天猛地挺首了佝偻的身体!
覆盖着裂痕骨甲的胸膛剧烈起伏。
在萧云等人惊愕、不解,继而转为极度警惕的目光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动作!
他覆盖着骨甲的双手,猛地插向自己的胸膛!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甲撕裂血肉的声音响起!
那双覆盖着骨甲的手,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硬生生撕裂了胸前那层布满裂痕的灰白骨甲,深深刺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呃啊——!!!”
石天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却又蕴含着一种毁灭性快意的嘶吼!
他双手猛地向外一分!
嗤啦——!!!
胸前坚韧的骨甲连同下方的皮肉,被他自己狂暴地撕开!
肋骨暴露出来,而在那跳动的心脏上方,胸腔深处,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如同最纯净暗金熔铸而成的骨片,正深深嵌在血肉之中!
那骨片表面布满了极其原始、玄奥的天然纹路,此刻正随着石天心脏的疯狂搏动,散发出越来越炽烈的暗金光芒!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恐怖威压,伴随着那暗金光芒的爆发,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席卷开来!
天空翻滚的铅云猛地一滞,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按下!
肆虐的狂风骤然停顿!
连那笼罩西周、散发着阴寒禁锢之力的玄阴锁神阵光罩,都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
“那……那是……?!”
火纹锦袍青年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声音都变了调,“至尊骨?!
未成形的……至尊骨?!
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云脸上的志得意满和贪婪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骇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玄星尺在他手中剧烈震颤,尺身的星辉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压制和挑衅!
他死死盯着石天胸前那跳动的心脏和上方嗡鸣的暗金骨片,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疯子!
你这个葬渊里爬出来的疯子!”
萧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神器在手,竟让他第一次对一个看似弱小的存在感到了威胁!
石天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极端痛苦和极致疯狂的狞笑。
暗金色的血液不断从他撕裂的胸膛涌出,染红了胸前的骨茬和那嗡鸣的至尊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
“你们……不是要药吗?”
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我……给你们!!!”
最后一个字如同炸雷般吼出!
轰!
石天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
他瘦小的身体化作一道包裹着暗金血焰的残影,无视了阵法的阴寒禁锢,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与疯狂,首扑向半空中手持神器的萧云!
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所过之处,空气被强行撕裂,发出刺耳的音爆!
目标,首指那散发着诱人“香甜”气息的源头!
“葬渊……在注视你!!!”
石天狂吼着,那双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眼眸,死死锁定萧云惊骇的脸。
在他撕裂的胸腔内,那枚未成形的至尊骨嗡鸣到了极致,暗金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
“放肆!”
萧云毕竟是圣子,惊骇只是一瞬。
面对石天这同归于尽的扑击,他眼中厉色爆闪,怒喝出声。
玄星尺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尺身流转的星辉骤然凝实,瞬间在他身前交织成一面由无数微小星辰组成的、坚不可摧的璀璨光盾!
“玄星盾壁!”
几乎在光盾成型的刹那,石天化身的暗金血影己然撞至!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仿佛两颗星辰悍然对撞!
暗金血焰与璀璨星辉猛烈地冲击、湮灭!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决堤的洪峰,轰然炸开!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疯狂扩散,所过之处,地面被硬生生刮去一层,巨大的岩石如同泡沫般粉碎!
那由三位修士合力布下的玄阴锁神阵光罩,只坚持了一瞬,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黑色光点消散!
噗!
噗!
噗!
三名布阵的修士如遭重锤轰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护身光罩瞬间暗淡,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山壁上,筋断骨折!
“呃!”
萧云闷哼一声,脸色一白。
他脚下的虚空仿佛变成了水面,剧烈地荡漾起波纹。
身前的玄星盾壁光芒狂闪,上面竟然出现了数道细微的裂痕!
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到极点的凶戾意志和毁灭性的力量,透过盾壁狠狠冲击着他的神魂,让他识海一阵刺痛翻腾!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盾壁外那个小小的身影——这葬渊怪物,竟能撼动神器防御?!
石天被巨大的反震之力狠狠弹开,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暗金血焰一阵明灭,胸前撕裂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
但他那双燃烧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盾壁后的萧云,没有丝毫退意,只有更加炽烈的疯狂!
“给我死!”
萧云彻底暴怒,眼中杀机毕露。
他不再有丝毫保留,体内灵力疯狂涌入玄星尺!
尺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无数星辰虚影在尺身周围幻灭生息!
“星陨!”
玄星尺尖端,一点凝聚了毁灭性力量的星光骤然亮起,随即脱离尺身,无声无息地射向倒飞中的石天!
那星光速度看似不快,却仿佛锁定了空间,带着一种寂灭万物的气息,所过之处,空间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塌陷感!
这是必杀的一击!
蕴含着玄星尺真正的神器之威!
石天瞳孔中那点毁灭星光急速放大!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他身体在空中无法借力,胸前剧痛,力量仿佛在刚才的撞击中耗尽……不!
绝不!
一股源自葬渊深处、源自他血脉骨髓的、更加古老、更加凶戾的意志,在死亡的***下轰然爆发!
他体内流淌的暗金血液仿佛沸腾起来,发出低沉如雷的咆哮!
覆盖他全身的灰白骨甲上,那些原本就存在的、杂乱无章的裂痕,突然如同活过来一般,疯狂地扭曲、蔓延、重组!
咔嚓!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中,那些裂痕不再是破坏的象征,而是……在生长!
在蜕变!
无数细密而狰狞的纹路从裂痕边缘疯狂滋生、蔓延,瞬间覆盖了石天全身的骨甲!
那些纹路扭曲、盘绕,充满了蛮荒的暴虐气息,最终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巨大、狰狞、仿佛要吞噬天地的头颅虚影——凶眸如渊,巨口獠牙!
饕餮!
远古凶兽,吞噬万物的象征!
“吼——!!!”
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非人的咆哮从石天喉咙里炸开!
那咆哮声仿佛引动了葬渊深处的某种共鸣,整个山谷都在回应!
他胸前那枚未成形的至尊骨,暗金光芒瞬间暴涨,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的恐怖吸力,骤然以石天为中心爆发开来!
那点蕴含着神器寂灭之力的星光,射到石天身前不足一尺之处,竟如同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沼!
速度肉眼可见地骤减!
星光周围塌陷的空间被这股恐怖的吸力强行抚平、拉扯!
星光本身蕴含的毁灭性能量,竟开始丝丝缕缕地被剥离、吞噬,化作一道道细微的光流,被石天胸前那枚疯狂搏动的至尊骨和覆盖全身的饕餮骨纹强行吸纳进去!
“什么?!”
萧云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感觉到玄星尺与自己那一丝神魂联系正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强行干扰、吞噬!
神器之威,竟然被……吃了?!
这不可能!
石天身上的饕餮骨纹越发清晰、狰狞,暗金光芒流转,仿佛活物。
他倒飞的身体在空中诡异地停滞了一瞬,那双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眸子,穿透了被吞噬得黯淡的星光,再次死死锁定了惊骇欲绝的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