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契约温度
我背靠墙壁,手里夹着雪茄,看着亚历克斯在台球桌旁瞄准下一杆。
今天漫长又糟心,此刻我只想放松一下。
亚历克斯“哐当”一声利落地把一个花球送进袋口,首起身,方下巴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得意笑容。
“这钱太好赚了,老大。”
我慢悠悠地吸了口雪茄,任由烟雾在空中懒散地盘旋,然后才踱到球桌边。
我一边瞄准,一边告诉他:“我快不干了。”
他大笑起来。
“这话您都说了几个月了,老大。”
我瞥了他一眼,手腕一抖,把一个纯色球稳稳地送进了底袋。
“能怪我吗?
安娜斯塔西娅走了。
我没了慰藉。”
他沉默着,琢磨着该打哪个角度。
“也许该找个新慰藉了,”他建议道,随即出杆,却打空了。
“您床上那位不正等着呢。”
我深吸了最后一口烟,把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
“别说了,”我警告他。
光是想到我那恼人的妻子,就让我火冒三丈。
“我是认真的,老大,”他说着,我烦躁地给球杆擦着巧粉。
我找他打球就是想躲开她,现在连这点清静都没了。
“她也需要安慰,”他解释道。
我嗤笑一声,来回拨弄着白球。
“她得到的够多了。”
“谢尔盖,您对她可算不上好,”他说道,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他妈该怎么做?”
我厉声问,“你想让我爱上她?
想让我们双宿双飞,浪迹天涯?”
亚历克斯动了动身子,眼神里混杂着无奈和担忧。
“您是她的丈夫。
她需要您。
稍微表示点关心,哪怕一点点善意,总没坏处吧?”
“善意?”
我重复着,笑声脱口而出,听起来更像一声咆哮。
“那玩意儿对我有什么用?
她可没给我带来半点开心。”
“谢尔盖,”他叹了口气,“她看起来也不怎么开心啊。”
“我也一样,”我反驳道,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永远不会爱她,如果你是这意思的话。”
“您不必爱她,”他说,“只要让她知道您在乎就行。”
“可我不在乎,”我冷冷地回答,同时终于把我的纯色球击入袋角。
“她总归在履行义务,对吧?”
他委婉地描述着我的婚姻,我点了点头。
“那您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
我沉默地看着他又一次失手。
“您不能冒险让她跑了。”
要是真能让她不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活像我抢了小孩的糖——那倒也不坏。
我走上前,比赛的势头似乎转向了我这边。
我擦着巧粉,琢磨着他的建议。
今晚就试试。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她不难取悦。
第一次的时候,我碰她一下,她就扭得像离水的活鱼。
我稳住手,果断出杆,看着8号球滑向袋口。
“结束了,”我首起身说。
他摇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好球,老大。”
亚历克斯是个好人,表现得忠心耿耿。
但我信不过他。
他们谁我都信不过。
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两个人,到头来伤我最深。
因为他们,我这辈子都疑神疑鬼。
“早餐见,”我冷冷地说。
他没回以同样的冷淡,反而笑了笑。
“注意安全。”
我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走上楼梯。
漫长的一天让我精疲力尽。
我在加州这边根基未稳,不得不亲力亲为处理比平时更多的事务。
我们的分销网络正在扩张,我深陷其中——谈判交易、打通关系、在这片新地盘浑浊的水域里摸索前行。
我们在俄罗斯、纽约、芝加哥都有人手。
现在,是时候彻底拿下加州了。
我推开卧室门,看见我妻子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架,正钩着毛线。
每次看到她做这个,我心里就五味杂陈。
安娜斯塔西娅买这些毛线团,是想学着织婴儿衣服。
我“砰”地关上门,让她知道我回来了,然后脱下外套。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目光随即又落回钩针上。
最让我恼火的就是她这点——我永远猜不透她。
她从不说话。
我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真正感受如何。
我说什么她都照做,这反而让我更困惑。
我受不了她。
我保持着沉默,在皮沙发上坐下,看着她。
她又抬眼望向我,微微分开了双腿。
她在撩拨我。
我靠在椅背上,和她对视着。
我看得出来,她就吃这套。
每次这样,最后我们都会赤身相见。
我的目光飘向她手里的粉色毛线团,脑子里想的全是安娜斯塔西娅。
每次看到这些东西都让我心痛,但我还是允许她用。
我可怜她。
她也没别的事可做。
“把毛线收起来,”我命令道,“我不想再看见它们了。”
她合拢双腿,停下了手中的钩子。
我能看到她脸上掠过愤怒和受伤的神情,但她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她突然轻哼一声,把所有的毛线团收进一个袋子,然后站了起来。
终于有点反应了。
她咬住下唇,双手攥成拳头,把安娜斯塔西娅的毛线塞回壁橱。
妈的,我好像搞砸了,亚历克斯让我做的正好相反。
婚姻本身未必是坏事。
至少在我看来不是。
它是一纸契约,没错,但本该在混乱的世界里提供稳定、伙伴关系,甚至一点安宁。
婚姻这个概念从未困扰过我。
事实上,我明白它的价值——两个人共同生活,守望相助,分担重负。
但和她在一起,感觉不一样。
它应该感觉不一样。
她是被迫嫁给我的,而我本也没多大兴趣再婚——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
当她从壁橱那边走出来时,她故意投来憎恨的目光,仿佛这样就能让我跪地求饶。
我拿出一支新雪茄点上,她站在那儿盯着我,像在看展览品。
“看什么看?”
我冲她吼道。
她摇摇头,冲进浴室,“砰”地摔上了门。
我按住太阳穴,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当初同意娶她时,我以为会很简单。
大多数时候确实如此。
她安静又顺从。
可当她像现在这样时,简首烦死我了。
她太情绪化了。
得再睡她一次。
我慢慢站起身,朝浴室门走去。
转动门把前,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试图掩藏对她的厌恶。
今晚,我打算骗骗我的妻子。
我打算演一出亚历克斯建议的戏码——装出一副我他妈真在乎她的样子。
今晚我打算扮演一个深情丈夫的角色,该笑的时候假笑,说该说的话,碰该碰的地方。
维持这个假象,让她满意。
终于,我转动了门把——她正美丽地坐在浴缸里。
身下某处可耻地绷紧,提醒着我为什么还没解决掉她。
现在,这成了我有趣的猫鼠游戏,而我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