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风裹着细沙擦过程哲的防护面罩，他仰头望着天穹，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加速器环形建筑的西北角。突然，那些闪烁了百万年的光点开始熄灭，就像被无形的手逐颗掐灭的烛火。

"程工！西南方向星图异常！"对讲机里传来观测员的惊呼。程哲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加速器地下控制中心此刻应该亮如白昼，那些价值连城的精密仪器正在记录人类历史上最昂贵的粒子对撞。

此刻所有显示屏都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不是断电的漆黑，而是某种吞噬光明的存在降临了。程哲的手指悬在紧急制动按钮上方三厘米处，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原本应该被月光拉长的黑影，此刻正扭曲成无数细小的几何图形。

"快看中央环道！"不知是谁喊破了音。程哲转身时，防护服的关节发出生涩的摩擦声。在直径三公里的超导环中央，悬浮着一个银色球体，表面流转的光泽让人想起水银，却又带着生物膜般的诡异质感。

球体展开成无数银色丝线，在夜空中编织出汉字："我是维度校准者。"每个笔画都由数以万计的纳米级丝线构成，当"者"字的最后一捺完成时，整个沙漠突然寂静无声，连程哲防护服内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你们在制造危险的维度褶皱。"新的文字在空中重组，"就像在绷紧的鼓面投掷铁钉。"程哲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注意到那些银丝正在空气中勾勒出克莱因瓶的结构，而这个拓扑模型正是他们这次实验的关键。

控制中心的金属门突然自动开启，程哲看见自己的妻子林语夏站在环形走廊尽头。她穿着白色实验服，怀里抱着他们三岁女儿的泰迪熊玩偶，这个玩偶本该放在北京家中的儿童床上。

"语夏？"程哲的声带像是生了锈。妻子抬起头的瞬间，他看见她瞳孔中闪烁着银色的光斑，就像把整个银河系装进了虹膜。泰迪熊从她臂弯滑落，在半空中突然解体成无数彩色纤维，重组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