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徒手抠开碎石,指尖触到剑柄的瞬间,掌心的旧伤疤突然灼痛——那是三年前父亲用这把剑划伤他时留下的。
废墟外传来金属履带的轰鸣。
少年将断剑塞进背包,贴着发霉的墙壁疾行。
第七区的天空永远笼罩着灰绿色毒雾,废弃的广告牌在风中摇晃,褪色的"文明永存"标语被晶化藤蔓爬满。
自从"熵变"摧毁了现代文明,这座城市就成了古兵器与机械造物的坟场。
"站住!
"机械教的探照灯扫来,三辆加装重机枪的越野车呈扇形包抄。
林秋白跃过翻倒的公交车,背包里的断剑突然发烫。
他记得父亲临终前的呓语:"剑出...墟门开..."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少年滚进下水道。
腐臭的积水漫过膝盖,身后传来电子音的狞笑:"检测到古兵器反应,活捉那个小子!
"林秋白摸向背包,断剑的锈迹正在剥落,露出寒芒毕现的剑身。
当他抽出剑的刹那,整条下水道突然震颤。
幽蓝晶化鼠从墙壁裂缝涌出,却在接近剑锋时发出凄厉惨叫,化作蓝色齑粉。
断剑表面浮现出流动的暗纹,林秋白感觉有股力量顺着掌心涌入丹田,记忆碎片不受控地炸开:父亲在实验室里将剑刺入自己胸口,血顺着纹路注入剑身;母亲抱着他逃离时,身后是漫天燃烧的晶化藤蔓..."原来在这里。
"机械教首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秋白抬头,正对上对方胸口镶嵌的血色晶核——和父亲实验日志里记载的"墟门核心"一模一样。
越野车的重机枪开始扫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剑气所及之处,金属装甲寸寸崩裂。
林秋白的瞳孔泛起红光,他听见剑在低语。
当最后一辆车爆炸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己经覆盖上细密的鳞片。
远处传来悠长的钟鸣,七个方向同时亮起青铜色的光柱,断剑的震颤几乎要将他的骨骼震碎。
"墟门...开了。
"他喃喃自语,剑身上浮现出古老的铭文。
机械教首领的尸体旁,血色晶核正与断剑产生共鸣,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更多晶化怪物的嘶吼从深渊传来。
背包里的老式收音机突然发出电流杂音,一个沙哑的声音刺破干扰:"持剑人,速往天枢台。
记住,别相信发光的东西。
"林秋白握紧断剑,剑刃上的暗纹开始流淌鲜血。
他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暴雨冲刷着第七区的断壁残垣,林秋白循着青铜光柱前行。
断剑在雨中发出嗡鸣,引导他穿过布满晶化藤蔓的街道。
当他爬上钟楼时,看见广场中央矗立着百米高的青铜巨像——那是个手持七柄断剑的武者,每柄剑对应一道光柱。
"果然是你。
"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秋白旋身挥剑,却被对方用一柄刻着星图的软剑轻松格开。
银发少女戴着青铜面具,腰间悬挂的令牌刻着"天玑"二字:"天枢阁接引使,奉命带你回中枢。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数十只晶化狼窜出。
少女的软剑如灵蛇游走,剑刃划过之处泛起星辉。
林秋白的断剑却不受控制地暴涨出黑色剑气,那些被剑气触及的晶化兽竟开始自相残杀。
"你的剑在吞噬墟力!
"少女瞳孔微缩,"这是被诅咒的凶兵!
"她甩出一枚烟雾弹,拽着林秋白跃上废墟。
穿过三道隐藏的传送阵后,他们来到悬浮在毒雾之上的青铜建筑群,无数持剑武者在空中演练剑阵。
天枢阁中枢内,七位长老围坐在星图沙盘前。
为首的盲眼老者抚摸断剑,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向林秋白:"墟门开启的钥匙,竟在当年叛徒之子手中。
"沙盘上的星图开始扭曲,代表第七区的光点变成刺目的猩红。
林秋白正要质问,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警报声中,长老们纷纷抽出佩剑,剑格处的北斗七星图案同时亮起。
巨大的投影在穹顶展开——机械教的空中要塞正在逼近,舰首搭载着由晶化藤蔓与齿轮组成的巨型弓弩,箭头镶嵌着血色晶核。
"启动天枢剑阵!
"盲眼长老厉喝。
林秋白感觉断剑疯狂吸取他的力量,剑身浮现出与机械教晶核同源的纹路。
记忆再次闪回:父亲实验室的墙上,贴着与天枢阁星图一模一样的图纸,而图纸角落用血写着"骗局"二字...少女突然将一枚刻着"隐"字的玉牌塞进他手中:"从密道走!
天枢阁要拿你祭剑!
"她的软剑挡住冲来的守卫,面具下的面容第一次显露——那是张与他记忆中母亲有七分相似的脸。
断剑的嗡鸣震碎穹顶,林秋白在混乱中被卷入时空裂隙。
当他再次落地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布满水晶棺的地下宫殿,最近的棺椁里,沉睡着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少年,胸口插着半柄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