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龙泣
当我从水库淤泥里拔出左腿时，第七通电话自动接通了，听筒里传来砂纸摩擦般的呼吸声。
"林师傅，西南方。
"是陈挽星的声音，却混着诡异的回声，"看水里的月亮。
"浑浊的水面突然泛起银光，本该西沉的满月竟倒映在东边。
我摸出血玉碎片对准月亮，米雕上的爷爷突然转动眼珠——他指尖指向的位置，正是水库闸口的石狮。
石狮左眼淌着黑血，我掏出罗盘测方位，磁针在坎位剧烈抖动。
用桃木剑刮开石缝，里面蜷缩着只干瘪的壁虎尸体，尾巴上系着褪色的红绳。
"子午锁魂术..."我后背发凉，这是用活物当阵眼的阴毒法门。
正要烧符净化，壁虎突然炸成血雾。
闸口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月光下，无数青蚨钱顺着水流喷涌而出。
手机突然震动，第西条短信是个猩红的"西"，附带视频里出现我此刻的影像——有个穿嫁衣的女人正趴在我背上。
"天地玄宗，金光速现！
"我反手拍出镇魂符，符纸却穿过虚影粘在石狮上。
嫁衣女鬼发出轻笑，腐烂的手指在我颈动脉游走："林怀义的孙子...味道真香啊..."听到爷爷名字的瞬间，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女鬼尖叫着消散，血滴在罗盘离位凝成箭头，首指水库管理站。
踹开锈死的铁门时，腐臭味熏得我几欲呕吐。
二十台监控屏幕闪着雪花，正中间的老式录像机突然自动播放：1998年7月15日，爷爷带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走进陈氏祠堂，那人手里捧着贴满符咒的陶罐。
"秋生，逆天改命要遭天谴的。
"爷爷的声音带着颤音。
画面里的陈秋生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趴着只漆黑的婴灵："怀义兄，你看看这个再说话。
"录像戛然而止，显示屏渗出黑血。
我在控制台底部摸到暗格，里面是本泡烂的值班日志。
1998年7月16日的记录用红笔写着："零点泄洪，闸口有七口棺材。
"突然，所有屏幕同时亮起红光。
实时监控显示水库正在暴涨，而我在画面里看到自己身后站着十三个水鬼——正是医院太平间那些系着青蚨钱的尸体。
"坎为水，离为火..."我扯断窗帘布画下八卦阵，当西北乾位亮起的瞬间，整面墙轰然倒塌。
陈挽星浑身湿透地站在废墟里，她手中的青铜铃己经裂成两半。
"他们要醒了。
"她拽着我冲向泄洪道，旗袍下摆不断滴落猩红液体。
月光下，她的影子竟有七条手臂在舞动。
我们跳进快艇时，水库中央开始形成漩涡。
十三具棺材竖着浮出水面，每具棺盖都刻着北斗七星。
陈挽星突然划破手腕，将血滴进罗盘暗格："快算地脉走向！
"血珠在罗盘表面游走成金色脉络，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青梧山的地气正在向水库倒灌，而王家祖宅的位置，赫然是条被斩首的龙脉。
"你爷爷当年留下的锁龙钉..."陈挽星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水里游动着透明虫子，"现在成了催命符..."快艇引擎突然熄火，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水下伸出。
我抛出朱砂绳缠住螺旋桨，染红的浪花中，那些手臂顿时化作白骨。
借着这空当，陈挽星从发髻拔下玉簪***仪表盘，快艇竟发出龙吟般的轰鸣破浪而去。
"这是用龙牙雕的。
"她惨白的脸上泛起妖异的红晕，"我爹当年从斩龙台偷的..."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惊天巨响。
十三具棺材组成北斗阵型升空，棺盖同时炸裂。
我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胃部猛地抽搐——每具棺材里都蜷缩着与陈挽星相貌相同的少女尸体，她们腹部全都隆起，脐带连着青蚨钱。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七杀锁魂..."我握紧出现裂纹的犀角罗盘，"用七具至阴尸身颠倒北斗，你们陈家..."陈挽星突然吻住我的嘴唇，腥甜的血液渡入口中。
无数画面在脑海炸开：二十年前暴雨夜，爷爷将半部《撼龙经》塞进棺材；陈秋生跪在锁龙井边剖开孕妇肚皮；王家祖坟地下埋着刻满咒文的青铜鼎..."现在你明白了？
"她眼中流出血泪，"七星棺里锁着的是我的..."快艇突然腾空而起，我们坠入汹涌的暗河。
混乱中抓住她的手腕，发现守宫砂位置变成了青蚨印记。
湍流里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饕餮纹正在吞噬那些少女尸体。
"闭气！
"陈挽星把龙牙簪刺进我掌心，剧痛中看到青铜门缓缓开启。
穿过门缝的刹那，耳边响起万千冤魂的哀嚎，而本该在水里的我们，竟然跌坐在王家祠堂的供桌前。
月光透过天井洒在族谱上，王老板的曾祖父照片突然开始褪色。
陈挽星用带血的手指划过族谱，被抹掉的名字处浮现出陈秋生的生辰八字。
"移花接木..."我摸着祠堂地砖下的凹槽，形状与七星棺完全吻合，"王家气运全是偷来的！
"突然，整座祠堂开始倾斜。
供桌上的烛火变成幽绿色，族谱无风自动，每一页都渗出鲜血。
陈挽星拽着我撞向影壁，墙面碎裂后露出条向下的密道，石阶上满是黏腻的胎膜。
"跟着血玉走。
"她推我进去，"看到你爷爷留下的东西，千万别碰..."密道尽头是间圆形墓室，墙上嵌着七盏青铜灯。
灯光映照下，中央的玉石棺椁正在渗出黑色液体。
血玉碎片突然飞向棺盖，严丝合缝地嵌入凹槽。
当棺盖移开的瞬间，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爷爷——他保持着推棺的姿势，手里攥着半块龟甲，而本该是尸身的位置，蜷缩着只长满人脸的太岁。
"默娃..."太岁上的人脸同时开口，发出爷爷的声音，"陈秋生把地脉图刻在了..."话音未落，所有人脸突然发出惨叫，太岁肉开始急速膨胀。
陈挽星甩出水袖缠住我的腰："快走！
这是饕餮蛊！
"我们撞破墓顶回到地面时，整座王家祠堂正在下沉。
月光下，十三具七星棺悬浮在空中，摆出新的杀阵。
手机突然响起，第三条短信是个扭曲的"三"。
点开视频，我看到自己站在血泊中，而陈挽星正把龙牙簪***我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