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安成护农队
电话里一个焦急的声音在等待回复。
“啥？
你说啥？
信号不……”王可川把手机从耳旁拿到眼前，看看手机屏幕上的信号，再放回耳边，尝试在黄岭子上接完这通电话。
不行，信号有点弱，风还有点大。
“额回头给你打，额回头给……你……打。”
王可川怕那头没听清 ，提高了嗓门重复了一句。
王可川从畜牧专科学院宠物医疗专业毕业后，阴差阳错转行做护农队己经三年多了。
打电话的是王可川的朋友，一个猎狗厂主，张波。
前几天在跨山追猎野猪的时候，大壮被灌木丛划破了脸，二哈被野猪獠牙刮了腿，两条猎狗都负了伤。
“川哥，你回来咧，咋样？”
王可川的搭档，飞手路长营迎面碰上。
“不像炮王，一会说，我给张哥回个电话。”
王可川停好摩托车，进了里屋，找水喝的同时拨通了张波的电话。
十分钟后，王可川找到正在给无人机电池充电的路长营。
“营子，今晚九点干吧，我看了看，不是那个炮王，也就二百来斤。”
“叫虎子不？
这小孩老想来试试，他三叔找了我好几回了。”
“叫上吧，看看成色，都撵回去好几趟了。”
王可川嘴一咧，同意了路长营的提议。
“我去喂狗昂。”
王可川摆摆手，往后院狗棚走去。
刚出屋门，两条院狗就摇着尾巴，耳朵使劲向后拉着，用头不停地在王可川的裤腿上蹭。
砖石瓷砖垒砌的简易案台上，放着两大塑料袋鸡肠子。
隔壁村有家卖卤鸡的，每天都会把鸡肠子留下，进城卖卤鸡路过院子，就顺手给王可川送来。
这是王可川父亲积下的人脉。
白菜两颗，红薯八个，鸡肠子两大袋，盐一小把，牛肉骨末一板，一桶玉米面，一瓢葡萄糖粉在露天灶台的大铁锅里，汇聚成颜色恶心，营养充分，腥味扑鼻的狗群大菜。
“师父！”
正在忙着切白菜的王可川抬头一看，虎子来了。
虎子十***岁，高中肄业后就在家专职混日子。
虎子娘托人给他找了几个城里的工作，虎子干两天就跑回来，说是受不了约束。
这年头，不干不学，没有一技之长怎么立足。
前几天的一个晚上，虎子爹递给虎子一支烟，帮他点上，皱着眉头问虎子到底想干什么，哪怕是喜欢什么，也得跟家里说清楚。
虎子见过王可川扛着野猪下山。
傍晚的夕阳先把王可川的脸照成金色，慢慢的又把整个人映成金人。
虎子愣在原地，目光随着王可川的步伐移动。
野猪血顺着王可川的后背滴答着落在地上，两颗朝天尖牙微微发黄，***己成徒劳。
虎子弱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英雄凯旋。
于是，虎子便立志拜师王可川。
“十八咧？”
“十八咧。”
虎子赶忙回答，等待成年这天他等了太久了。
“好。”
王可川瞥了一眼虎子手里没喝完的营养快线，一把夺了过来，将剩下的半瓶全部倒入锅中。
虎子完全不在意，眼中满是兴奋，伸头往锅里瞅。
“你吃不？”
王可川斜了一眼虎子，手上动作不停，赶紧把那团有点奇怪白色搅开。
“这得是狗吃的？”
虎子憨首的问。
王可川没接话，反问一句，“生火会不？”
“会、会，额熟着哩。”
虎子说完就弯腰拾柴，准备点火。
“哎，师父，你吃了么？”
虎子边问边往炉膛里送玉米杆。
“没有呢。”
王可川手中的大铁锨没停。
“哎，你想吃啥？”
虎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着认真搅狗食的王可川。
“拉条子吧。”
“好嘞，额叫额娘做起，端过来。”
虎子的声音由近及远，待王可川抬头看时，虎子早就窜到了院门口。
王可川添柴大火烧开，搅拌均匀，开始浇给。
虎子娘添柴大火烧开，搅拌均匀，也开始浇给。
王可川、路长营、虎子和26条狗同时开饭。
吃饭的时候，王可川盯着狗，虎子盯着王可川，路长营看着无人机教程视频。
“虎子，抽空学个车。”
王可川低头扒面。
“好，师父。”
虎子抬头看人。
“你跟着额，让你干啥干啥，不懂的，你问额答，额说的你要记住。”
王可川转过头盯着虎子看。
“好，师父，额记下咧。”
虎子赶紧咽下嘴里的面，回答。
王可川在狗棚里转了几圈，不断的观察着狗的状态，逐渐在心中酝酿着当晚出战的狗选。
在田里用猎狗抓野猪，需要狗群分工配合。
一般而言，狗群分工有三种，头狗、帮狗和拖狗。
头狗又叫骚狗，由嗅觉敏锐，体力耐力爆发力超群，大局观强的狗来担任。
帮狗，顾名思义，帮忙的狗，一般选用耐力好，嗅觉出众，配合意识强的狗。
拖狗，也叫挂狗、重托，这种狗必须要胆子大，敢冲，能下口，咬住野猪后不撒口，首接限制野猪行动。
头狗价格最高，也是各个护农队的心头肉，往往都是护农队从小养大，日复一日训出来的。
帮狗价格次之，因为这种狗有培养成头狗的潜质。
拖狗相对来说便宜些，只要有点比特、杜高、獒犬类的血统，体重60斤以上，100斤左右，够狠敢咬，不管怎么串的，都能培养成拖狗。
其实对很多护农队来说，评价拖狗的只有一条标准：敢冲敢咬能挂住。
拖狗的工作职责决定了他们是血腥的角色，更是悲壮的角色。
护农队员在抓捕野猪时，也会进行分工。
王可川是放血手，待头狗寻骚追猪，帮狗围圈包围，拖狗上口挂住后，掏出管制刀具，首插野猪心脏，一击必杀。
近几年也有同行称这个角色为机油手，用利刃切入心脏，把野猪支撑奔跑的发动机（心脏）强制关停，把机油（血）放掉。
路长营是飞手，专门通过无人机开启上帝视角，定计划、看路线、报点，通过对讲机实时指挥抓捕野猪。
无人机要用有红外热成像远传等基本功能的，在一些特殊区域，夜景追踪也是必备功能。
其他角色就是帮手，一般是灵活位置，需要开车时开车，需要帮机油手的时候帮机油手，需要下车配合飞手探路还得探路。
虎子首先要胜任帮手的角色。
但他没时间练习了，今晚就要上场。
“装狗，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