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幽径噬骨

道源诡主 意事 2025-05-31 13: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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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如同粘稠冰冷的油脂,包裹着温威狂奔的身影。

身后崩塌的轰鸣余音尚在狭窄的矿道里嗡嗡回响,碎石落定的死寂却更令人窒息。

他不敢停,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撕扯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灼痛感从喉咙一首蔓延到胸腔深处。

左臂旧伤和背上新添的鞭痕在剧烈奔跑中重新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沟蜿蜒而下,又被冰冷的矿粉迅速吸干、凝结。

黑暗并非虚无。

它是有重量的,带着亿万年来沉积的岩石的冰冷意志,沉沉地压在他的肩头。

空气在这里彻底凝滞,***的霉味、某种啮齿类动物巢穴的骚臭、以及更深邃处隐隐传来的、难以名状的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属于地底深处的死亡气息。

五感在极致的黑暗中被迫提升到极限。

耳中是自己如雷的心跳和粗重喘息,脚下碎石棱角硌着破烂草鞋的触感被无限放大,皮肤能敏锐捕捉到岩壁缝隙里渗出的、带着刺骨寒意的微弱气流拂过汗毛。

视觉失去了意义,但他本能地依靠着触觉、听觉、甚至皮肤对空气流动的感知,在复杂如迷宫般的废弃矿道里跌跌撞撞地穿行。

每一次拐弯,每一次伸手触摸前方嶙峋的岩壁,都带着赌上性命的决绝。

未知的前方,是更深的黑暗,还是潜伏的杀机?

不知奔跑了多久,首到双腿灌铅般沉重,每一次抬脚都像在挣脱泥沼,肺部***辣地疼痛几乎要炸开,温威才猛地停下脚步。

他背靠着一块巨大而冰冷的岩石滑坐下来,身体因脱力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黑暗,彻底吞没了他。

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块冰凉的玄阴铁,紧紧攥在手心。

微弱却精纯的寒意丝丝缕缕渗入皮肤,如同甘泉滴入龟裂的焦土,勉强抚慰着经脉深处火燎般的灼痛。

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一点点清凉,同时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死寂。

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矿道深处再无任何声响。

没有追兵的脚步声,没有矿奴的喘息,连滴水的声音都没有。

只有一种无边无际、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活物,被活埋在这地心深处。

温威没有放松。

多疑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紧绷的神经。

赵疤瘌死了,通道堵了,暂时安全了?

不!

那几个矿奴贪婪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们不敢追,是因为崩塌的阻隔?

还是因为……在等?

等什么?

等自己力竭?

等外面更强的监工?

或者……等黑暗中更可怕的东西?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松开紧握玄阴铁的手,在黑暗中摸索。

指尖触碰到怀中那几块粗糙冰冷的灵石。

劣质的下品灵石,蕴含的灵气驳杂稀薄,但对于此刻油尽灯枯的他来说,无异于雪中炭火。

没有犹豫。

他捏起一块最小的灵石,指甲用力嵌入灵石粗糙的表面,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撬动里面那微薄的能量。

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断断续续地顺着指甲渗入指尖,如同涓涓细流注入干涸的河床。

这点能量微弱得可怜,根本无法运转《戮神残篇》那霸道酷烈的血煞引,只能勉强***着疲惫的肌肉,缓解一丝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僵硬。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吸收的速度,不敢有丝毫浪费。

每一次呼吸都尽量放缓,每一次心跳都努力平复。

身体的疼痛在冰冷的岩石和微弱灵气的安抚下,稍稍蛰伏,但精神的弦却绷得更紧。

饥饿感,如同苏醒的恶兽,开始疯狂咆哮。

胃袋早己空空如也,此刻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绞痛,火烧火燎。

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一块比石头还硬的、掺着沙砾的杂粮饼?

还是半只瘦得只剩骨头的岩鼠?

记忆模糊不清,只有胃部的痉挛无比真实。

喉咙干得像要裂开,唾液早己消失殆尽,吞咽的动作只会带来更剧烈的灼痛。

他摸索着掏出赵疤瘌身上搜刮来的那包干硬肉干。

黑暗中,手指能感受到肉干粗糙的纤维和冰冷的触感。

他撕下一小条,塞进嘴里。

肉干硬得像木头,带着浓重的盐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在干燥的口腔里几乎无法软化。

他只能用臼齿艰难地、一点点地磨碎,如同野兽撕扯着腐肉。

每一次咀嚼都牵动着脸上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

那点微乎其微的肉味和盐分,不仅没能缓解饥饿,反而像火星掉进了油锅,瞬间点燃了肠胃深处更猛烈的渴望之火。

不能多吃。

他强迫自己停下,将剩下的大半块肉干仔细包好,塞回怀里。

这是保命的储备。

水……才是更大的难题。

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舌尖尝到的只有咸腥的血味。

他侧耳,努力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可能的水声。

滴答……极细微,极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温威猛地抬起头,冰封般的眼眸在黑暗中似乎亮了一下。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像壁虎一样贴着冰冷的岩壁,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

动作极轻,极缓,每一个关节的移动都带着警惕。

碎石在身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爬行了约莫数十丈,那滴答声渐渐清晰。

空气中也多了一丝潮湿的水汽。

转过一个狭窄的拐角,前方出现了一个略为开阔的凹陷地带。

岩壁顶端,一道细小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口,正缓缓渗出浑浊的水珠,汇聚成一条手指粗细、断断续续的水线,滴落在下方一个天然形成的、脸盆大小的石洼里。

浑浊的泥水在石洼底部积了浅浅一层,水面上漂浮着肉眼可见的黑色絮状物和细小的虫卵。

温威没有丝毫嫌弃。

他扑到石洼边,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见到绿洲。

但他没有立刻俯身去喝。

多疑的本能让他停下了动作。

水……安全吗?

他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匕,小心翼翼地探入浑浊的水中,轻轻搅动。

水面泛起涟漪,露出水底沉淀的黑色淤泥和几块碎裂的白骨——不知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温威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收回匕首,在石洼边缘一块相对干净的岩石上,用匕首尖仔细刮下一小撮白色的石粉(某种含钙矿物)。

然后,他伸出舌头,极其吝啬地舔了舔匕首刃上残留的浑浊水滴。

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腥咸、混合着泥土和矿物粉尘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得他喉头一阵痉挛,差点呕吐出来。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湿润感,稍稍缓解了喉咙的灼烧。

确认没有立刻致命的麻痹或剧痛感后,温威才俯下身,像一头谨慎的野兽,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啜饮着石洼里浑浊的泥水。

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但他强迫自己咽下去。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生理的厌恶。

补充了少许水分,胃部的绞痛稍稍平息,身体的冰冷感也退去了一些。

温威靠在石洼旁的岩壁上,喘息渐渐平复。

玄阴铁的寒气在掌心流转,微弱地梳理着体内混乱的气息。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上了铅块。

不能睡!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拖入深渊的瞬间,温威猛地咬了一下舌尖!

剧痛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冲散了睡意!

黑暗,是最大的猎场。

沉睡,等于死亡!

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尽管眼前只有一片虚无。

耳朵竖起来,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短匕柄,感受着那粗糙的纹路带来的真实触感。

突然!

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细沙摩擦的“沙沙”声,从左前方一片堆满碎石的阴影里传来!

声音极轻,但在温威高度集中的听觉下,却如同惊雷!

不是脚步声!

不是人声!

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

温威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所有疲惫和伤痛被强行压下,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他屏住呼吸,握着短匕的手心渗出冰冷的汗水,身体如同融入岩石的阴影,一动不动,只有那双冰封的眸子,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未知的猎食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