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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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斜洒在街头,官婴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人来人往的大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官婴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马路对面而来的身影,以免错过了母亲电话中的细腻话语。

于是,少年轻巧地转入一条幽静偏僻的小巷,却依旧难以捕捉电话那端母亲的声音。

官婴不由得停下脚步,端起手机,轻声询问:“您刚才说什么?”

“官婴啊……”嘶哑难听的摩擦声***着柔软的耳蜗,官婴不由自主的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但转头的同时,被突如其来的黑沉沉笼罩着大脑,下一刻,他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任人宰割的躺倒在地板上。

最后一秒,他只能用纤细的手指,通过冰凉、粗硬的碎石子地面,感知到自己的思绪正在渐渐弥散。

好像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朦胧的血渍糊住了他的手心,急促的呼吸让官婴试图睁开眼睛,但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疲惫的眼皮,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品,但他们皆笼罩在一种朦胧不清的气氛中,宛若随时都可能随风消逝。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是一个月……官婴意识渐渐复苏之际,发现自己横卧在深邃的灌木丛中,如同一截枯木般匍匐在湿润的泥土之上。

周遭是浓墨般的黑暗,目之所及,皆是无尽的幽暗。

无感仿佛被绝望般点剥夺,手指摸到的一切他都感到无尽的陌生,如同初生的婴儿,但不同的是,他没有好奇也没有疑惑,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惊慌和无措。

想要扯开声带嚎叫,请求别人的帮助,但是又失去了说话的权利,可怜的攀缘着草丛,好像失去西肢的蛆。

官婴所有的记忆如烟云般从脑海中消散无踪,连自己的名字也变得模糊不清。

居所、学府、父母的容颜……一切往事均如隔世。

连目之所及也变得陌生。

对于置身于日本还是地球,乃至日本与地球的本质,都感到困惑不解,他将脑海涤荡至一片空白,仿佛一张白纸般。

残酷的,让他重新踏上这个从未踏足的世界。

官婴想要坐起身来,但是手脚不协调似的重重摔在了地上。

本该是蔚蓝的天空,却不断被层层云翳遮蔽,春日那温煦的阳光亦难以穿透云层洒落人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官婴渐渐的能熟悉自己的器官,但是粗劣的动作,让他野蛮的、深深地吸吮那片空间的空气,试图探寻其中是否隐藏着异样的气息,像是只知道通过西肢感知世界的野兽。

然而,那里不过是最寻常的山林气息,树木的芬芳弥漫,令人心旷神怡。

周边的花草亦无异常之状,无论是形态的扭曲还是色彩的变异,均无所见。

官婴艰难地从地面挣扎着站起,犹如婴儿学步,西肢并用,摇曳不稳。

阳光洒落森林其上,璀璨夺目,仿佛用一道光刃将此地与周遭隔离开来。

在葱郁的灌丛中,缓缓地蠕动身躯,轻抚着触手可及的空间。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凄厉的,尖锐的,但充满力量。

官婴亦步亦趋的靠近声音的源头,拨开层层树叶,发现被悬挂在树上的孩子。

刚出生的脸上还带着不知谁染上的腥臭血水,***的脸上却挂满着惨兮兮的泪痕。

小孩犹如伶仃的蚊蚋,瘦弱至极,身姿斜倚着,摇摇欲坠,宛若秋风之中摇曳的细苇,仿佛只要官婴手指尖轻轻摇晃,小孩就会一触即逝,飘忽,坠落地上,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红肉。

官婴上前抱下婴儿,掀开脏兮兮的外套,露出里面雪白的Tshirt,耐心的擦拭着婴儿狼狈的脸庞,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希冀着对方不要受伤,眼睛张望着看不到尽头的森林,无助的向前走去。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夜色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草芬芳,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甚至隐约可辨的狗粪的气味。

官婴抱着熟睡的婴儿透过交错的枝丫,可见一抹幽暗的夜幕,月亮与星辰皆隐匿无踪,却绽放出异样的光辉。

那遮挡视线的云层,宛如巨大的电影屏幕,映射出地面上的光影变幻。

官婴看到了前方矗立着的一间屋子,普通、寂静,心里狂喜,但是不敢把刚刚还嚎啕大哭的婴儿吵醒,强压下心头的欣喜,向屋子走去,在快要敲响门前,官婴停下了动作,熄灭己久的煤油灯,味道己经淡得几不可闻,可见离黎明己经很近。

官婴裹着婴儿坐在房屋的阶梯上,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寒冷的风刺骨的刮着,但是一大一小己经睡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