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消毒水气味粘在鼻腔里,像某种挥之不去的诅咒。夏小满盯着CT片上的阴影,那团模糊的灰白色块正趴在她的大脑额叶,如同蛰伏的毒蛛。
"夏小姐?"顾明远摘下金丝眼镜,金属镜腿划过桌面发出细微声响。诊室空调开得很低,他白大褂下的衬衫却洇着汗渍,领口第二颗纽扣不知所踪。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这不合时宜,小满混沌地想,六月初的蝉应该还在泥土深处沉睡。但自她三天前住进这间病房,那恼人的鸣叫就未曾停歇,像有人拿着电钻在耳道里施工。
"根据最新检查结果..."顾明远停顿时喉结滚动,钢笔在诊断书上洇出墨点,"建议尽快通知家属。"
速写本边角被捏出褶皱,小满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纸页。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医生用完全相同的句式宣告***。那时ICU的时钟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心电图发出悠长的哀鸣。
走廊传来推车碾过地砖的声响,混着护工们用方言谈论昨晚的牌局。小满突然站起来,输液架上的葡萄糖袋剧烈摇晃,在墙面投下狰狞的影子。
"我想出去走走。"
顾明远猛地抬头,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裂痕。这个总是从容不迫的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此刻却像被按下暂停键。他的瞳孔在镜片后收缩,仿佛透过她在凝视某个幽灵。
"现在不行。"他声音发紧,左手神经质地转动婚戒,"明天...明天会有专家会诊。"
小满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信笺一角,泛黄纸边像是被反复打开过。当护士进来送药时,顾明远迅速将信封塞进抽屉,金属碰撞声中有张照片飘落——画面里穿防弹衣的年轻医生站在战地医院前,肩上落着炮火染红的雪。
午夜十二点的便利店亮如白昼,冰柜嗡鸣与蝉声形成诡异***。小满咬着关东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