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人竟然真的能像鸟儿一样翱翔于天际。
“抓紧了，莫要掉下去。”
李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这飞舟并非什么顶级法宝，只是落云宗外门常用的代步工具“青萍舟”，速度对于真正的修士而言不过尔尔，但对林渊这个从未离开过青石镇的凡俗少年来说，己是天翻地覆的震撼。
他用力点头，手心紧紧攥着舟沿冰凉的玉石，心脏因激动和一丝恐惧而狂跳不止。
刚才在空地上，当李瑶说出“跟我们走”时，整个青石镇都炸开了锅。
张伯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他的手反复叮嘱；而那些原本嘲笑他的人，则满脸难以置信，眼神复杂。
“李师妹，你真要带这小子回去？
方才那测灵盘……不过是微光一闪，恐怕是误触吧？”
王浩站在飞舟另一端，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我落云宗虽非顶级大派，但也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入门墙。
若真是个无灵根的凡俗，岂不是浪费宗门资源？”
李瑶回头看了王浩一眼，目光掠过林渊脖子上那枚依旧沉寂的黑色残玉，缓缓道：“王师兄，测灵盘之事，我自有判断。
此子……有些不同。
且先带回外门，交由执事处理吧。”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王浩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李瑶眼中那抹异样的光芒，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哼，不再多言。
林渊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心中既忐忑又好奇。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带走，似乎并非因为测出了什么了不起的灵根，而更可能与脖子上的这块残玉有关。
这块伴随他十几年的普通玉佩，难道真的有什么秘密？
飞舟一路向南，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前方天际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
那些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其间，偶有仙鹤振翅，古松倒挂，隐约可见琼楼玉宇般的建筑点缀在山峦之间，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那就是我落云宗的山门所在，落云山脉。”
李瑶的声音带着一丝身为宗门弟子的自豪，“外门弟子居‘青竹峰’，内门居‘紫云峰’，核心弟子与长老则在主峰‘落云峰’。”
林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片宛如仙境的山脉，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就是修仙者的世界吗？
比起青石镇，这里简首是另一个维度。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清新甘甜的气息，吸入肺中，让他连日来的疲惫都仿佛减轻了几分。
飞舟在一座相对低矮，但依旧林木葱郁的山峰前缓缓降落。
山脚下，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牌坊，上面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青竹峰”。
牌坊下，早有几名身穿青色短打，腰系黄色腰带的外门弟子等候。
见到李瑶和王浩，他们连忙上前行礼：“见过李师姐，王师兄！”
“嗯，”王浩点点头，指了指林渊，“此子林渊，新招的外门弟子，带他去外门执事处登记，领了身份令牌和基础物资。”
“是！”
一名看起来较为机灵的少年上前，对着林渊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林师弟，跟我来吧。”
林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李瑶。
李瑶对他微微颔首：“去吧，在外门好生修炼，谨守规矩。”
说完，她便与王浩一同驾着青萍舟，朝着更深处的山峰飞去。
“林师弟，别愣着了，我叫赵虎，也是外门弟子，你以后叫我虎哥就行。”
那名少年拍了拍林渊的肩膀，热情地说道，“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来宗门吧？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林渊连忙收回目光，对着赵虎拱手道：“虎哥好，我叫林渊，确实是第一次来。
这里……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样。”
“哈哈，习惯就好。”
赵虎带着林渊穿过牌坊，沿着一条蜿蜒的青石小路向上走去，“我们外门弟子，主要就是打杂和修炼。
别听那些传说中修仙者呼风唤雨，没到一定境界，苦差事可不少呢。”
一路上，赵虎叽叽喳喳地介绍着青竹峰的情况。
这里是外门弟子的居所，人数足有数百，居住在山腰错落有致的竹屋之中。
山脚下有灵田、药圃、演武场，还有专门发放任务和领取物资的执事堂。
“看到那边那片林子了吗？
那是‘听竹林’，据说在里面修炼《引气诀》能事半功倍，不过得外门弟子考核达标后才能进去。”
赵虎指着不远处一片茂密的竹林说道。
林渊一边听，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他看到不少和赵虎一样穿着青色短打的少年少女，有的挑着水桶从灵田归来，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石桌旁讨论着什么，还有的则独自一人在溪边打坐，神情专注。
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在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青石镇截然不同的氛围——那是一种充满希望，又带着一丝紧迫感的气息。
很快，两人来到了山腰一处相对开阔的建筑群前，正是外门执事堂。
执事堂内，一名面色严肃的中年修士坐在桌后，正在翻看玉简。
赵虎上前恭敬地说明了来意。
中年修士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渊身上，带着审视。
他拿出一个和李瑶手中类似，但更为古朴的测灵石，淡淡道：“姓名，年龄，将手放上来。”
林渊依言照做，心中却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这次测灵石是否还会有反应。
手掌贴上测灵石，冰冷依旧。
一秒，两秒，三秒……测灵石毫无动静，依旧是一片黯淡的灰色。
中年修士眉头一皱，看向赵虎：“虎子，你确定这是李师姐带回来的？
测灵石全无反应，是无灵根之体啊。”
赵虎也有些傻眼，他挠了挠头：“是……是李师姐亲自带回来的，让我带来登记……”中年修士放下测灵石，看着林渊，语气变得有些不耐：“无灵根者，按宗规是不能收入外门的。
你且说说，你有何特殊之处，能让李师姐破例？”
林渊心中一紧，他能怎么说？
说自己脖子上的残玉让测灵盘闪过一丝微光？
这听起来恐怕更像胡言乱语。
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时，他脖子上的那枚黑色残玉，突然又一次微微发热！
紧接着，一股更加清晰的、如同发丝般的气流，从他体内深处涌出，顺着手臂，涌入了他贴在测灵石上的掌心！
这一次，那测灵石不再是毫无反应。
只见在测灵石的边缘，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浮现出一缕……近乎透明的灰色光晕！
那光晕如同水墨入清水，转瞬即逝，却确确实实存在过！
“嗯？”
中年修士的眼神猛地一凝，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拿起测灵石，反复查看，又看了看林渊，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灰色……无灵根的标志，却又非完全无反应……”中年修士喃喃自语，“难道是传说中的……‘混沌灵根’？
不对，混沌灵根霸道无比，测灵石会有剧烈反应……或者是某种极为罕见的变异体质？”
他盯着林渊脖子上的残玉，若有所思。
方才那一瞬间的波动，似乎与这枚玉佩有关？
中年修士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拿起一枚刻着“外”字的青铜令牌，递给林渊：“罢了，既然是李师姐带回，必有她的道理。
这是你的外门弟子令牌，拿好了。”
他又拿出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有十斤‘辟谷丹’，一套新的外门服饰，还有入门基础功法《落云引气诀》的玉简。
你的居所是‘竹字丙号’，去找负责分配住所的弟子即可。”
“记住，外门弟子每月有五块下品灵石的月例，需完成相应的宗门任务才能领取。
若一年内无法引气入体，便会被废除修为，遣返下山。”
中年修士语气严肃地叮嘱道，“好自为之吧。”
“是！
多谢执事大人！”
林渊连忙接过令牌和布包，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虽然依旧不明白那灰色光芒代表什么，但他至少成功留在了落云宗！
走出执事堂，赵虎凑了上来，一脸好奇：“林师弟，刚才那是……？
我好像看到测灵石亮了一下？”
林渊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执事大人看错了吧。”
他决定暂时保守残玉的秘密。
赵虎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眼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
走，我带你去领衣服，然后找你的住处。
说起来，你这无灵根的体质也能进外门，还真是稀奇……”林渊跟着赵虎，走在青竹峰的小路上，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冰凉的青铜令牌，感受着玉简中传来的微弱灵力波动。
夕阳西下，将落云山脉染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
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林渊抬头望去，心中充满了未知与期待。
他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那枚神秘的残玉，以及他身上那奇特的灰色“灵根”，又将为他带来怎样的奇遇与挑战？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的人生，己经彻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