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嘉把从曹举人那学来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传承下来，不仅不让宋知仪上学堂，还想给她也裹小脚。

宋知仪并没有上过正儿八经的学堂，在城里时，只扒在胡同上偷听过一点点，识得几个字。

她虽没有文化，却有着顶尖的模仿能力，只要对着木片临摹几遍，就可以把字写得一模一样，哪怕她不认得，不会读。

欧阳体颜体，她信手拈来。

所以在被扫地出门后，她还能靠抄报纸抄书谋生。

但那是以前，37岁的宋知仪自然不像17岁那样，不识字。

瘫痪的十几年她自学汉字，博览群书，早已不是文盲。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不抄就别吃饭了。”曹嘉真不怕治不了她，在她看来，宋知仪没有任何谋生本事，生活全仰仗自己，不怕她不听话。

宋知仪淡道：“我去队里干活，赚工分，换粮票。”

“胡闹什么？你还嫌昨天不够丢人，还要去抛头露面？妈教你的礼义廉耻都被你咽狗肚子里去了？”曹嘉收了声，宋知仪看她的表情像在看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她心里有些发毛，问，“你不舒服？来月事了？”

“那不刚好，你就待在家里抄书，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宋知仪用被子将自己盖起来。

曹嘉对她忤逆的行为感到不满，过来拉扯她的被子：“我已经跟隔壁王大姨说好了，用颜体抄，抄完十页，就去她那领一个馍馍，不抄你就吃不了饭！”

“知道了。”宋知仪无所谓道。

“要不是你不听话，闹出这些丑事，我们原本是要带你一起回去的。”

上一世他们也没有带她走，只交代王大姨照顾她，王大姨牌瘾大，对她也不上心。

砰——

听着砰一声关门声，宋知仪记起一些事。

她留在城里的弟弟，把女孩肚子搞大了。

养父母这次回去，就是处理这件事。

宋家城里的房子在市中心，附近住的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宋家下放后，曹嘉委托曹举人故交闫科长照顾宋忠，宋忠跟闫家的女儿日久生情，偷吃禁果，暗结胚胎，捅了大篓子。

她记得，他们一走就是大半年，直到闫二小姐生了个男孩，伺候她出了月子，他俩才回来。

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他们的亲生女儿。

不需要验证什么，那女孩跟曹嘉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眉眼间还有宋明的影子。

而她，一直就跟宋家两口子长得不太像。

裹了小脚的女人是长不了多高的，曹嘉瘦瘦矮矮，黄皮肤丹凤眼，嘴唇很薄，看着刻薄。

宋明长得高大，浓眉大眼，面相憨厚老实。

宋知仪皮肤白，又高又瘦，身体曲线流畅漂亮，手腕手指脚踝又生得骨感，下颌拐角高脸小，天生的骨相美人。睫毛纤长，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从小到大都漂亮。

宋家找回了亲生女儿，她想当然觉得是两家抱错了孩子，便求大队长送她回自己家。

二虎开拖拉机拉她进城，到手工泥人店，那人告诉她：“唐妮是我们捡到的，见她可爱就养了，我们没有孩子，你不是我们的孩子。”

大雪天，宋知仪的断腿彻底丧失知觉，她头脑发蒙：那她的父母又在哪里？

之后她在北城找了十多年，也没有找到她的父母。

宋知仪收回思绪，没关系，重来一世，一定可以找到的，她还有很多时间。

上一世因为断腿，她直到死也没有出过北城，这一世她健健康康，把身体养好，天南地北地找，一定可以找到！

宋知仪把曹嘉带来的书拂到地上，又踩了几脚。

吃了曹嘉带来的鸡蛋汤，宋知仪感觉好受些，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她其实可以不用去大队，年初她已经打了疾病申请，一直到六月都不需要上工。

她今天要做两件事，一个是去村头找王武夫拜师，一个是去找曹嘉埋在地下的家产。

说干就干，宋知仪先去了后院，把那只长得最肥的芦花鸡五花大绑起来，这只鸡还是去年秋收的时候分得的。

当时只有手掌大点，村民都要粮食不要它，被曹嘉捉回来养着，没想到不仅越长越好，还可以下蛋。

宋知仪拿了根麻绳绑鸡，揪着两只鸡翅膀犯难，直接捆怕弄痛它，只捆脚又怕它扑腾，还真是麻烦，比划半天，鸡没捆上，还被啄了下。

她狠狠瞪芦花鸡一眼，连鸡都敢欺负她。等她学成打狗棒法，打得它满地找牙。

愤怒驱使下，宋知仪真就绑成了，她提着鸡，往王武夫家去。

路上碰到知青出工，她习惯性绕着走，没想到他们主动跟她打招呼：“宋同志，早上好！”

宋知仪见他们眼神坦荡自然，也回了笑容：“早上好。”

“宋同志，你这是要去哪？需要帮忙吗？”说话的是王志蕊，昨天在木楼下看热闹的一员，宋知仪扛锄头来的时候还调侃她，不过，在宋知仪顶着大太阳认真干活抡了四个小时锄头后，对她彻底改观。

宋知仪是个好同志。

宋知仪拒绝道：“不用了，我就是去看望长辈，你们忙吧。”

王志蕊问她：“宋同志明天会来吗？”

这个问题让宋知仪有些别扭，她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关心，想了想还是道：“恩，我明天跟你们一起上工。”

王志蕊一行人对她表示欢迎，有说有笑走了。宋知仪不仅看着赏心悦目，还踏实肯干，做事又快又好，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

宋知仪见他们走了，提着芦花鸡和宋明珍藏的酒，继续朝着王武夫家走。

突然，她感到左手手腕背面传来热意，她摁了梅花，进到空间里。

“宋知仪，你来了。”

宋知仪听到这是之前跟她说“先己后人”的声音，看了半晌，才发现是那只纯白雪貂发出来的。

见宋知仪面露疑惑，雪貂咳了咳：“之前进度不够，我还不能说话，现在可以说话了，你可以叫我小白。”

宋知仪记得它说话很有水平，有它帮助做事应该会容易些，她看了眼小白头顶，5%。

她也没做什么，怎么会上涨了3%？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可以确定，那就是5%可以解锁那个。”小白对着温泉甩了甩q弹的雪貂尾巴。

“温泉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