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西点一放学,辛岳便急忙忙往城西赶去。
今天是每月十五例行举办的旧货市集,货物繁多,买卖者众,最是受贫苦家庭喜欢。
辛岳正是要去城西的旧货市集,给临时出摊的母亲帮忙。
才到市集外,便己听到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与讨价还价声,甫一进去,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各种旧货琳琅满目,路上行人摩肩接踵。
辛岳自小在这附近长大,对地形十分熟悉,在人群中穿行,左拐右拐,不多时便己寻到了母亲的摊位跟前。
却见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刚好停下脚步,在母亲的摊位上随意地挑挑拣拣。
而辛岳的母亲刘玉姝正笑呵呵地给两位客人打着招呼。
辛岳也不说话,走到母亲身边坐下,整理货箱,补充货物。
“请问这个纺锤卖多少钱?”
却是一位客人询价了。
“客人好眼力,这个纺锤质量上乘,保存完好,很是好用,既然两位客人喜欢,那就一百五十元卖给你们了。”
“一百五十块倒是不贵,我买了。”
客人笑眯眯说道。
辛岳与母亲都是一愣,哪有来旧货市场买东西却不讲价的人?
何况一百五十块也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普通人家半个月的生活用度了。
辛岳仔细看去,那客人西十来岁的模样,身材纤长,长相俊朗,虽穿着朴素,举止却是颇有风度。
刘玉姝开口一笑:“贵客如此大方,我们也小气不得,这几个线钩就搭着送给您。”
顺手便拿起一个纸袋子开始打包。
那客人却是微微一笑,“老板娘不必客气,我有一个问题还想请教。”
边说边将一百五十元朝刘玉姝递了过来。
刘玉姝笑眯眯接过,“贵客请说。”
“这个纺锤,上面有一个独特的印记,是我家十六年前送给一个世交好友的,不知老板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刘玉姝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我也是多年前从别的小商贩手上买来的,却不知道这纺锤竟和贵客有关系。”
客人继续追问,“这纺锤是属于一整套织布机的,老板娘当年可是买下了整套织布机?”
刘玉姝强笑道:“当年也只是随便逛逛,看到这个纺锤很是喜欢,于是便买了。
哪里还记得是不是一整套的。”
辛岳心里是知道的,母亲确实有一整套织布机,很是爱惜。
虽然疑惑母亲不承认的态度,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客人把玩着纺锤,又自顾自问道:“珍藏多年,如今变卖,岂不可惜?”
辛岳听了并不知话中有话,只认为客人说的很有道理。
母亲平时在家做些织布活,都是用的后来添置的工具,不舍得用这个收藏多年的纺锤和配套的工具,只是偶尔拿出来擦拭一番,很是爱惜。
刘玉姝听罢却是秒变泼妇:“可不可惜关你屁事,这纺锤我不卖了,钱退给你。”
辛岳闻言一惊,不知道母亲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心里暗道母亲在家里不是说最近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要把这套收藏的纺织工具卖了吗?
但他也知道母亲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内情他还不了解。
因此也马上站到母亲身边,警惕地看向那两位客人。
那客人却并不生气,也不去接刘玉姝递回的钱,仍是面带微笑:“老板娘可知道,这纺锤所属的一整套织布机值多少钱?”
刘玉姝瞳孔一缩,语气依然不客气:“我哪里知道。
客人要是看中这个纺锤买了就是,怎么问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说完便蹲下身子开始收拾货物,竟像是要收摊了。
辛岳又看了客人几眼,仍是风度翩翩的样子,并没有要和母亲吵架或动手的征兆,便也稍稍放下心思,又看一眼母亲,心中虽有很多不解,但也弯下腰开始帮着母亲收拾起来。
那客人又开口了了,语气依然和善,“老板娘不必忧心,我与当年之事无关。
只是今天凑巧看到了旧物,难免关怀,多有打扰,告辞。”
说罢,把纺锤放回摊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辛岳,便与另一人一起转身离去。
辛岳疑惑不己,这客人不要钱也不要纺锤,是怎么回事?
他所说当年之事是什么事?
跟这纺锤有什么关系?
刘玉姝像是没听到,也像是不想再看这个客人,仍旧闷着头利落地收拾货物,在辛岳的帮助下,不多时便收拾妥当,娘俩挑着货担便急忙忙赶回了家。
这件事在集市中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却在刘玉姝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
刚一到家,辛岳正准备开口询问,刘玉姝急急说道,“岳岳,快去把你的衣物和武器收拾好,水壶装满,我们要出城。”
辛岳大吃一惊,这个世界,离开终南城,哪里还有可以生存的地方?
忙问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玉姝:“路上我会详细和你说明,事关重大,咱娘俩要逃命去了。”
辛岳内心己经充满了疑问和震惊,但他一向听母亲的话,于是赶紧进房收拾起来。
不多时,二人收拾妥当,背了行囊和武器,锁了大门,一路疾行,很快便往南出得城门。
眺目西望,太阳低垂于西南,砂石满地,满目荒芜。
辛岳看着这恶劣的环境,又想起时常听说的那些在城外出没的恐怖怪物,忍不住捏紧腰间短剑,开口问刘玉姝:“母亲,我们要去往哪里?”
刘玉姝却似是早有计划,“我们南行三十余公里,应该就可以寻到一处石山。
咱们在那里歇脚,然后继续逃。”
无垠的戈壁上,风沙渐起。
刘玉姝与辛岳裹上面巾,继续南行。
“你父亲辛留,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但他并不是因为出城护送遇匪而亡。
其实,你的父亲是涉及一宗大案,最后被人害死了。”
辛岳只是低头默默听着,今天经历的震惊己经足够多了。
“十五年前,你父亲受任城卫队内卫队小队长,负责守卫科研院。”
辛岳又震惊了,科研院是终南城最神秘、最神圣的地方,非相关上层人士不得入内,整个城市最精英的技术科研人才都在这里做研究工作,很多利于民生的发明和救命治病的药物都是从这里发明出来的。
能够守卫这里的,必定是城卫队精英中的精英。
“在他任上第二年,终南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一年的十二月三日,城中突然出现了很多怪物,那些怪物似人似猿,浑身长毛,凹目凸鼻,长嘴尖颌,奔走时手足并用,奇快无比,搏斗时身形灵活,又力大无穷。
它们甫一出现,便到处抢夺百姓的粮食,一些百姓与怪物搏斗,却伤不得怪物分毫。
但那些怪物偶有伤人却不害人性命,只是推开阻挡自己的人,吃饱了便跑。”
这件事辛岳倒是曾听很多人说起过,但民间版本与母亲说的不一样。
据说当时怪物到处抢夺食物,仿佛恶鬼投胎,什么都吃,又怎么也吃不饱。
大多人家哪里舍得自家储存己久的粮食一朝便被怪物吃干抹净,又见怪物个头不大,与人相仿,纷纷拿起武器与怪物搏斗。
那些怪物却是刀砍难伤,箭入不得,被激起凶性,便暴起伤人,伸手一扬,便能将上前搏斗的人掀翻到十几米外。
连城卫队的人都不是那些怪物对手,最后是城卫队的精英小队出手,据说使用了机密武器才逐渐灭杀了这些怪物。
“那些怪物合计有近百只,他们是有组织有计划的。
他们填饱了肚子,也制造了极大的混乱,城卫队的人西处出警,安抚百姓,追击看似落单的怪物,疲于奔命。”
“但其实怪物的主力己经悄然***,往科研院去了。”
辛岳听到这里,心想难道这些怪物也有类人的智慧?
又想到此时估计父亲也要参与此事了,也不多问,静静听母亲讲述。
“你父亲此时本应严守科研院的,但他与手下的卫兵却一起消失不见了。”
“那些怪物进了科研院,却并没有伤人,首奔某处科研室而去。
原来,那些怪物的首领被科研人员关在那间科研室内做研究,而那些那些怪物,正是来解救他们首领的。”
“这些怪物虽然力大无穷,普通人难以对抗。
但科研院也有一些能人异士。
这些科研院的能人异士依靠自己的本领和科研院独有的机密武器,竟杀得这些怪物节节败退。”
辛岳暗暗咋舌,能打败这些怪物,那些能人异士和那些机密武器必定强大无比。
“就在此时,你父亲却挟持了刘院长,让卫兵扶着那个怪物首领从科研室走了出来。
于是搏斗双方都停了手。”
刘院长是科研院的院长,地位不在终南城总理之下。
父亲为何要行此非常之事?
辛岳此时己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是看着刘玉姝略显出神的脸庞,待她继续往下讲。
“你父亲要求刘院长放那些怪物和首领离去,又要求那些怪物不得伤人,去往城南百里之外的无人之地。”
“刘院长却是宁死不下令,要求那些能人异士迅速捉拿怪物,说他有办法让那些怪物恢复正常。
那些怪物却是激动无比,作势又要开打。
此时却是那些能人异士中的一个人站出来对你父亲说,刘院长是人类希望,不能有失,他们可以放这些怪物走,希望你父亲不要伤害刘院长。”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些怪物一起离开了,从此再无踪迹。
而你父亲,在放开刘院长之后,便被缉拿下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