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姐!你是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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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的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浸在清水里的黑葡萄,里面倒映着车厢角落那瓶孤零零的荧光粉甲油胶。

泥水正顺着瓶身缓缓滑落,留下蜿蜒的痕迹,瓶盖边缘嵌着一点凝固的胶体,像是不起眼的污渍。

“发……发光?”

她的声音拔高了,又猛地捂住嘴,警惕地左右张望。

夹道里只有雨声,远处丝竹早己停歇,死寂一片。

“指甲……怎么可能自己发光?

你……你莫不是被雨淋坏了脑袋,还是真像他们说的……”她咽下了“妖女”两个字,但那双杏眼里,好奇终究压过了恐惧,像野草一样顽强地冒出来,紧紧缠在那只小小的瓶子上。

苏染坐在冰冷的泥水里,湿透的粗布衣紧贴着皮肤,寒气像无数细针往骨头缝里钻。

绝望的深渊刚刚吞噬了她,此刻却被眼前这少女眼中纯粹的好奇,硬生生撬开了一丝缝隙。

那瓶荧光粉,是绝境里唯一的光。

“骗你作甚?”

苏染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近乎蛊惑的笃定。

她挣扎着,用冻得麻木的手指,指向那瓶子,“看见瓶口那点粉色了么?

只要一点点,涂在你的指甲上……等天一黑,或是进到暗处,它自己就会亮起来!

像……像夏夜里抓的萤火虫!”

她搜刮着这个时代少女能理解的比喻,“粉紫色的光,就在你的指尖跳舞!”

“萤火虫……在指尖?”

小桃的呼吸明显急促了,目光黏在那瓶子上,再也挪不开。

对美丽和奇异事物的本能向往,战胜了所有关于“妖物”的警告。

她提着食盒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被奇异花香吸引的蝶,几乎要扑进雨里,扑向那污秽的车厢。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猛地灌过夹道,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雨腥气,狠狠刮在小桃单薄的衣衫上。

她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这里是藏香阁的后院,规矩森严,夫人最厌烦下人乱跑、生事。

她偷偷溜出来送点心,己经是大胆,若再被管事妈妈发现她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妖女”搅在一起……小桃的脸瞬间白了,比苏染好不了多少。

她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后退一步,踩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差点摔倒。

“我……我得走了!”

她慌乱地低语,眼神在苏染、那怪车和那瓶“神物”之间飞快地扫视,充满了剧烈的挣扎。

最终,对严厉惩罚的恐惧占了上风。

“你……你快回去!

别让人瞧见你在这里!

这车……这东西……”她跺了跺脚,终究没敢再靠近,提着食盒转身就跑,水红色的裙角在灰暗的夹道里一闪,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夹道重新陷入冰冷的死寂,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绝望的鼓点。

苏染望着小桃消失的方向,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小火苗,被这兜头的冷风冷雨,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巨大的疲惫和更深的寒意席卷而来,身体像灌满了铅,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她终于攒起最后一点力气,几乎是爬行着,把身体从那滩冰冷的泥水里***。

扶着同样冰冷刺骨的车身,她踉跄着站起,目光再次投向车厢内那片狼藉的彩色废墟。

破碎的瓶子,凝固的胶体,生锈的工具……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唯一完好的,只有那瓶荧光粉。

它孤零零地立在角落,瓶身被雨水冲刷得干净了些,露出里面柔和的樱花粉色。

在这片狼藉中,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倔强。

苏染的手颤抖着,伸进车厢。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瓶身,那一点微弱的、属于她熟悉世界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麻木。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秽,将瓶子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玻璃硌着皮肤,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疼痛的踏实感。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那扇沉重的车厢门,“哐当”一声将它关上,隔绝了那片狼藉的噩梦。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靠着车厢壁大口喘息。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激得她又是一阵哆嗦。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那个叫小桃的丫鬟随时可能惊动管事,或者被其他人发现。

被发现和这辆“妖车”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苏染攥紧了手中的荧光粉瓶子,将它塞进湿透的衣襟里,紧贴着同样冰冷的心口。

那一点坚硬的冰凉,成了唯一的支撑。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挪,艰难地循着原路,朝着那间散发着霉味的破败厢房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那套靛蓝色的粗布衣裙又冷又硬,摩擦着被冻伤的皮肤。

苏染蜷缩在冰冷的板床上,裹紧了同样粗糙冰冷的薄被,身体却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在死寂的小屋里格外清晰。

冷,深入骨髓的冷。

胃里火烧火燎地空着,喉咙干得冒烟。

额角突突地跳着,一阵阵眩晕袭来。

她知道自己可能发烧了,在这个缺医少药、视她如草芥的地方,一场小小的风寒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绝望再次像冰冷的潮水,试图将她淹没。

她用力攥紧了藏在怀里的那个小瓶子,玻璃的坚硬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她勉强维持着清醒。

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不知熬了多久,就在意识快要沉入黑暗时,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放在了地上。

苏染猛地睁开眼,屏住呼吸。

过了片刻,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远去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腿脚发软地挪到门边。

推开一道缝隙,冰冷的空气灌入。

门口的青石板上,放着一个粗陶碗。

碗里是浑浊的、还带着温热气的汤水,上面可怜巴巴地飘着几片煮得发黄的菜叶子和几粒米星。

旁边,是两个拳头大小、同样粗糙的杂粮窝头。

没有筷子,也没有人。

苏染的心沉了一下。

是那个叫小桃的丫鬟?

还是其他人?

这碗清汤寡水,与其说是施舍,不如说是打发,是怕她这个“麻烦”饿死在这里,给“藏香阁”带来晦气。

强烈的屈辱感涌了上来,但更强烈的,是求生的本能。

她蹲下身,端起那碗温热的汤水,也不管那浑浊的颜色,仰头就灌了下去。

温热带着一股土腥味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火烧火燎的干渴。

胃里有了东西,虽然少得可怜,但总算驱散了一点濒死的虚脱感。

她又抓起窝头,用力啃咬起来。

粗糙的麸皮刮擦着喉咙,她强迫自己咽下去。

吃完东西,身体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力气,但寒意和眩晕并未减轻多少。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目光落在那扇糊着发黄窗纸的小窗。

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浓重的黑暗吞噬了窗外的一切,只有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点极其微弱的、近乎幻觉的粉紫色光芒,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苏染猛地坐首身体,心脏狂跳起来!

是幻觉?

还是……她颤抖着,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个荧光粉的瓶子。

瓶盖在之前的混乱中似乎没有完全拧紧,一点胶体蹭在了瓶口边缘。

而她刚才拿碗、啃窝头时,手指无意间蹭过瓶口,沾上了极其细微的一点。

此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里,她左手食指的指尖上,那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荧光粉胶体,正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粉紫色幽光!

像一粒被禁锢在指尖的、小小的星尘!

不是幻觉!

它真的在发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希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苏染全身!

连发烧带来的眩晕都似乎被冲淡了几分!

这东西,真的有用!

在这个没有电、夜晚被无尽黑暗统治的世界,一点能在暗处自己发光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她紧紧攥着瓶子,黑暗中,那双原本绝望空洞的眼睛,第一次燃起了灼人的亮光,比指尖那点微弱的荧光,要炽热百倍!

---接下来的两天,苏染像一头在黑暗洞穴里舔舐伤口的野兽,蜷缩在那间冰冷的小厢房里。

她强迫自己喝下每日准时出现在门口的、越来越稀的菜汤,啃下又冷又硬的窝头,积蓄着每一分力气。

身体的寒意和眩晕感在顽强地抗争,时好时坏,但怀里的荧光粉瓶子,成了她对抗绝望和病魔的唯一灯塔。

她用角落里积存的雨水,艰难地清洗了身上和头发里的泥垢。

那套靛蓝色的粗布衣裙依旧冰冷僵硬,但至少干净了。

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车厢里残存的工具——几把勉强还能用的死皮剪、锉刀,被泥水浸泡过的光疗灯早己损坏,形同废铁。

她将还能用的东西,包括那瓶珍贵的荧光粉,都藏在了床铺下最隐蔽的角落。

第三天傍晚,那扇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了。

声音很轻,带着犹豫。

苏染的心猛地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那个水红色衫裙的身影——小桃。

她手里没提食盒,只端着一个粗陶盆,里面是半盆浑浊的温水。

她低着头,不敢看苏染的眼睛,声音细若蚊呐:“夫……夫人房里的姐姐让我……给你送点热水擦洗……” 她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像是急于撇清关系,“是她们让我来的!”

苏染的目光落在小桃那双藏在袖口里的手上。

指甲修剪得还算整齐,但边缘有些毛糙,指缝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没洗干净的染料痕迹,指甲盖本身是健康的粉色,却没有任何光泽。

“多谢。”

苏染侧身让她进来,声音平静。

小桃低着头,把水盆放在那张唯一的破木桌上,转身就想走。

“等等。”

苏染叫住了她。

小桃身体一僵,停在门口,肩膀微微缩着,带着戒备。

苏染走到床边,蹲下身,从床铺下摸出那个荧光粉的小瓶子,还有一把勉强干净的细毛刷。

她走到小桃面前,摊开手心。

“喏。”

苏染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说过,能让指甲发光的东西。”

小桃的目光瞬间被那小小的瓶子攫住了。

昏暗的光线下,瓶子里的粉色胶体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前两天那个雨夜,黑暗中那一点妖异的粉紫光芒,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好奇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你……你真给我?”

她抬起头,杏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挣扎,“管事妈妈要是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苏染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就涂一点点,在暗处才看得见。

洗个手,或者过几天,自己就掉了。”

她晃了晃瓶子,“试试?

就……就当谢谢你送的热水。”

小桃看着苏染平静的脸,又看看那神秘的瓶子。

对美的渴望和对禁忌的***感,最终压倒了恐惧。

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迅速关上房门,插上了门栓。

屋子里更暗了。

她走到桌边,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紧张又期待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手指纤细,微微颤抖着。

苏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她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化学甜腻气息散开。

她用小刷子蘸取了极其微少的一点荧光粉胶体,小心地避开小桃的指甲边缘皮肤,只涂在指甲盖的中央区域。

动作尽量轻柔、快速,像一个真正的美甲师那样专注。

这瓶胶是快干型,不需要光疗灯也能缓慢固化,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樱花粉色覆盖在了小桃右手食指的指甲上。

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出什么特别。

“好了。”

苏染放下刷子,拧紧瓶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就……就这样?”

小桃疑惑地看着自己那根涂了胶的指甲,除了颜色似乎***了一点点,完全看不出任何神奇之处。

她甚至有点失望。

“别急。”

苏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走到窗边,将糊窗的破旧黄纸又撕开了一点缝隙,让最后一点天光也消失殆尽。

然后,她猛地拉上了那扇同样破旧的木门!

瞬间,小厢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墨般的黑暗!

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看你的手指。”

苏染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小桃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那只涂了胶的右手食指。

下一秒——“啊——!”

一声短促到极点、被死死压抑在喉咙口的惊叫,如同受惊的幼兽!

在绝对的黑暗中,她的右手食指指尖,正散发着清晰、稳定、妖异到令人窒息的粉紫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像一颗被赋予了生命的、小小的星辰,牢牢地吸附在她的指甲盖上!

柔和的粉紫色光晕,在浓稠的黑暗中晕染开来,将她指尖周围一小片区域都照亮了!

她能看到自己指甲的轮廓,能看到指腹的纹路,甚至能看到那点光芒在她因极度震惊而剧烈颤抖的手指上,投下的微微晃动的影子!

光!

她的指甲!

真的在发光!

小桃的另一只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大到极致,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映满了那妖异的粉紫光芒!

她的身体僵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只有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抽气声。

极致的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膜拜的激动!

她死死盯着自己那根发光的指尖,仿佛那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天赐的神迹!

她试探着,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屈伸了一下那根手指。

指尖的粉紫色光点,随着她的动作,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而梦幻的光弧。

小桃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是被这梦幻的一幕彻底击中了心脏!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头,在黑暗中看向苏染站立的方向。

那双杏眼里,此刻没有了好奇,没有了恐惧,没有了任何杂念,只剩下纯粹的、被震撼到极致的狂热光芒!

那光芒,甚至比她指尖的荧光还要亮!

“仙……仙术!”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更带着一种找到了神祇般的激动,“姐姐!

这是仙术!

你是仙女!

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