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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承祚是被尿意憋醒的。

他蜷缩在基地最角落的吊床上,后颈沾着冷汗,额发黏成一绺。

昨晚他数着自己的心跳熬到后半夜,每声"咚"都像锤子砸在肋骨上——那是寿命沙漏倒转的声音。

此刻天光透过灰雾漫进来,在他眼皮上投下浑浊的白,他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霉斑,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叩叩叩。

"敲门声比预想中轻,像怕惊醒什么。

陈承祚猛地坐起,吊床晃得铁架吱呀响。

他摸到床头的匕首,指腹蹭过磨得发亮的刀柄,这才想起林晓月说过"明天早上来叫你"。

"承祚?

"声音从门板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哑,像是刚哭过又强压着。

陈承祚赤脚踩在结霜的水泥地上,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他摸到门闩的手在抖,突然想起昨晚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睛——像被晶矿泡过的血。

门开的瞬间,林晓月后退半步。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皮夹克,领口露出半截淡蓝围巾,是上个月陈承祚在废车场捡的碎皮子给她缝的。

此刻围巾歪在肩上,她手里攥着个铝制饭盒,盒盖边缘还凝着水珠,应该是刚从食堂打了热粥。

"你眼睛..."她的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青黑上,喉结动了动,"昨晚没睡?

"陈承祚扯了扯嘴角,想否认,却听见自己声音发哑:"基地的老鼠比花斑鼠还吵。

"林晓月没笑。

她把饭盒往他怀里一塞,转身走进屋。

这个只有三张吊床的宿舍里,另外两张床板空着——老张头前天被辐射兽拖走了,大刘为抢晶矿和隔壁队火并,现在还在医疗舱里吊着。

她站在窗边,背对着他,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昨天在矿洞,你说往右跑五步的时候,老李的影子刚扫到那块裂石。

"陈承祚的手指捏得铝盒变形,粥汤从缝隙里渗出来,烫得他手背发红。

"你说烧花斑鼠的尾巴,可它们明明在往反方向窜。

"林晓月转身,睫毛上凝着细雾,"还有小虎,他被压在房梁下时,你冲过去的样子...像早就知道那根木头会在三秒后砸下来。

"陈承祚后退一步,后腰抵在床沿上。

他想起昨晚水房里林晓月说的"看鼠群像看账本",想起她给小虎包扎时,指尖在他手腕上停留的那半秒——那时他正用能力把小虎的倒计时从"00:02:17"拨到"23:59:59",掌心的灼痛几乎要烧穿皮肤。

"晓月,我...""别骗我。

"林晓月突然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像块冰贴在他脉搏上,"你救了老李,救了小虎,也救了我——前天在废墟,要不是你拉我躲开那根钢筋..."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承祚,我不怕你身上有秘密。

我怕的是...你一个人扛着所有危险。

"陈承祚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望着林晓月睫毛上的雾珠,想起三年前在避难所,十二岁的她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给他;想起上个月他发高热时,她裹着毯子守了他整夜,用雪水给他擦额头;想起昨晚她递干净衣服时,袖口露出的那道疤——是为替他挡变异蜘蛛抓的。

"我能看见倒计时。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所有活物头顶都有,12小时内的死亡时间,精确到秒。

"林晓月的手指猛地收紧。

"昨天矿洞塌方前,老李头顶的倒计时是00:04:23,死因是石块砸穿胸腔。

"陈承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她的手按在自己掌心上,"碰一下,能改时间。

缩短或者延长,但每改一次...要拿我的寿命换。

"林晓月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盯着他掌心暗红的血痂,那是昨晚改小虎时间时裂开的旧伤。

陈承祚看见她喉结动了动,像是要问什么,却突然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掌心的血痂。

"疼吗?

"她轻声问。

陈承祚愣住了。

他以为会看见恐惧,看见警惕,甚至看见转身逃跑的背影。

可林晓月的眼睛里只有水光,像基地地下河的水,清得能看见底。

"前天钢筋砸下来时,你头顶的倒计时是00:00:58。

"他声音发颤,"我把它改成了23:59:59,用了...三小时寿命。

"林晓月突然笑了。

她抹了把脸,眼泪沾在指节上,却笑得像个傻子:"所以你这两天总捂着胸口?

我还以为你旧伤犯了。

"她捧住他的脸,拇指蹭过他眼下的青黑,"承祚,你知不知道?

你救老李时,我看见你掌心在冒血;你拉我躲钢筋时,呼吸声像拉风箱。

原来不是你不要命,是你拿自己的命...换我们的命。

"陈承祚的眼眶热得发烫。

他想起父母临终前的倒计时,想起自己蹲在水房里砸镜子时的绝望,想起这三年来他像个孤魂野鬼,不敢跟任何人走太近——怕他们发现他眼里的光,怕他们知道他每救一个人,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可此刻林晓月的手那么暖,暖得他喉咙发紧。

"我不会说出去。

"林晓月突然严肃起来,她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基地里的人要是知道你能改生死...他们会像抢晶矿一样抢你。

我...我学过医术,以后你改时间时,我帮你补营养;你要是累了,我背你;要是有人敢动你..."她的手指扣住他腰后的匕首,"我帮你捅回去。

"陈承祚突然笑了。

他揽住林晓月的肩,把脸埋在她发顶。

她头发上有松脂的味道,是昨晚烤火时沾的。

他想起三年前父母死后,他蹲在雪地里哭,是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递给他半块饼干,说"哭够了就起来,我带你找吃的"。

"晓月?

""嗯?

""你不怕我吗?

"林晓月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怕你把自己熬干了。

"就在这时,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晨雾。

"滴——!

东区围墙被突破!

重复!

东区围墙被突破!

所有战斗人员立即前往支援!

"陈承祚猛地抬头。

他看见林晓月的瞳孔里映着红光——基地的应急灯全亮了,像一串血珠沿着走廊滚过来。

他摸向床头的战术刀,指尖触到刀鞘的瞬间,突然顿住。

"是辐射兽?

"林晓月抓过墙角的长棍,棍头绑着锯齿状的晶矿碎片,"还是隔壁基地的掠夺者?

"陈承祚没说话。

他望着窗外翻涌的灰雾,突然眯起眼。

有什么东西正从雾里钻出来,庞大的阴影遮住了晨光。

他看见围墙外的哨兵头顶浮着倒计时:"00:01:27",死因显示"被撕成碎片"。

"晓月,把刀给我。

"他声音发沉,"这次...可能需要改时间。

"林晓月没问为什么。

她把长棍塞回墙角,解下自己腰间的战术刀递过去。

刀把上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陈承祚握住的瞬间,听见她在耳边说:"我帮你数着,每改一次,就喂你吃块能量糖。

"警报声还在响。

陈承祚推开宿舍门,灰雾卷着寒意灌进来。

他看见走廊里跑过穿护甲的守卫,看见医疗舱的红灯在闪烁,看见林晓月跟在他身后,围巾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一小团不灭的蓝火。

而在他的视线里,所有活物的头顶都浮着幽蓝的数字。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晶矿碎片,那是昨晚捡的,此刻正贴着他的皮肤发烫。

"走。

"他说,"去会会不速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