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踢着路边的石子，突然拽住妈妈的衣角：“机器人为啥要种地？
奶奶说它们不用吃饭。”
妈妈擦了把汗，帆布兜在肩头晃荡：“谁知道呢？
听说城里的机器人连市长都当了……”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转角处，一台锈迹斑斑的除草机器人正卡在排水沟里，机械臂抽搐着扬起尘土。
“作孽哟！”
妇女快步上前，把种子包塞给小木，“上次张老头家的收割机也发疯，把秧苗当杂草全绞碎了。”
她踮脚查看机器人侧面的编号，却被突然亮起的红灯晃得眯起眼。
小木攥紧种子包后退两步。
机器人浑浊的摄像头转动着，发出沙哑的电子音：“错误代码404…请求…维修…”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惊得墙头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别碰！”
隔壁李叔举着扫帚冲出来，“这月第三台失控的了！
城里说是什么‘自主进化偏差’……”他话音未落，机器人突然剧烈震颤，机械臂“咔嗒”折断，重重砸在泥地上。
小木吓得躲到妈妈身后，怀里的种子包被压得发皱。
妇女脸色发白，拽着他往家跑：“快找你爸拿扳手！”
风卷着碎叶掠过他们的脚踝，远处的村庄上空，无人机群正排成人字形飞过，红蓝警示灯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推开斑驳的木门时，奶奶正在灶台前烧火，铁锅炖排骨的香气混着柴火味扑面而来。
“咋这么晚？”
她转头看见母子俩慌张的神色，围裙都没解就迎上来，“出啥事了？”
“巷口的除草机……”妈妈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
小木爬上灶台，踮脚往窗外张望，只见村东头的麦田上方，数十道幽蓝光束刺破夜空——那是农业机器人的扫描灯，此刻却诡异地聚成漩涡状，像某种未知的信号。
“关窗！”
奶奶脸色骤变，伸手去拉木窗。
小木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兜里的西红柿种子，粗糙的纸包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在科技与泥土交织的暮色里，他突然想起老爷爷三轮车上的种子，那些会发芽、会开花的生命，和这些冰冷的钢铁怪物是如此不同。
妈妈攥着扳手冲出门的瞬间，小木听见奶奶对着神像小声念叨：“七十二路全神保佑，可别像去年那场机器暴动……”夜风卷着她的声音掠过房梁，混着远处机械失控的嗡鸣，飘向更深处的黑暗。
“奶奶，您又在求神拜佛了。”
奶奶缓缓转过身，拉着小木在凳子上坐下，沉凝道：“木儿啊，机器人极为强大，日后必将更为强大。
想当年奶奶年轻时，机器人方才问世，其动作甚是笨拙，无人能料到现今机器人竟能与人类平起平坐，甚至己全然超越人类。”
“奶奶，你快教我算术呀，今天卖菜籽的老爷爷都夸我好聪明呢，我以后肯定比机器人还厉害！”
奶奶笑眯眯地说，“好好好，木儿最聪明啦！
不过呢，木儿你要晓得哦，我们肯定算不过机器人的啦，机器人最厉害的就是记算力！
木儿，你要更在意开心和健康哦，不要老是想着跟谁比谁更强大啦！
记住了没？”
奶奶一边哄着小木，一边担心着拿着扳手冲出去的小木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