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尝醒转,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厕所大小的牢房中,外面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袍,发髻整齐的年轻道人。
“你敢灭我命火!”
蓝袍道人脸色扭曲,咬牙切齿。
吴尝怔怔地看着年轻道人手中的木盆,在冷水的***下,断片的大脑很快重连:“我听出来了,你是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家伙?”
蓝袍道人脸色发青,这个自己从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看门匹夫竟敢顶嘴。
“刘划儿,你不老老实实去死,还以为自己能好过?”
年轻人阴沉地说到:“你坏我命火,大不了我另算个良辰吉日,重新捉一批人柱,再杀个”鼎升“长老。
配你这”空心人“来助我!”
鼎升,吴尝从老人零碎的记忆里瞥见过这个词。
他现在知道,自己大概率是“穿越”了。
可吴尝没有获得突然冒出来的金手指系统,这场穿越显然很失败。
也不对,回想起来,自己的心脏里,好像长出了什么东西?
年轻道人看着低头发呆的吴尝,顿时恼羞成怒。
他狠狠将手中木盆砸到牢笼的铁栏杆上,木盆瞬间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其中一个碎屑甚至划伤了吴尝的脸。
“刘师弟,来日方长,师兄我必要你死!”
年轻道人放出狠话。
看上去接下来还有急事,吴尝只觉得气压一变,抬头看时便没有人了。
“来日方你个头。”
吴常原地盘坐起来,开始回想刚才瞥见的零碎记忆。
这天东地界,是个存在着修仙文明的地方,老者似乎是位[鼎升]境界的绝世高手。
“鼎升······是种修仙等级制度吗?
也就是说应该还有其他境界。”
有等级制度,就有升级门道,就和小说里写的一样,以后自己说不定也能加入轰轰烈烈的修仙潮流中。
可惜关于修仙等级的记忆碎片如同汹涌江河中的沙砾,吴常无法全部掌握。
天东人类身体中,存在着名为[经脉]的炼气运转系统,常人求道变法,不从天地中吸取灵气,只能想办法拓宽自己的经脉,来施展神通。
又因拓宽经脉的方式既艰难又罕见,所以天东地界鼎升以上的高手极为稀少,绝大部分都是经脉平庸的凡人。
“不会吧······这好像,是个低武世界?
搞个屁。”
不过经脉平庸尚有机会混出头,吴常夺舍的这具身体可牛逼了。
他本没有经脉,是位独一无二的[空心人]。
“妈的,夺舍摊上这么一哥们儿,这辈子有了······”零散的记忆就此结束。
那场残忍诡异的仪式,显然是种献祭活动。
可自己还活着,看来献祭仪式最后失败了。
可蓝袍道人看上去不会善罢甘休,那么目前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逃出去。
他把双手握在铁栏杆上,随后用力往两边掰开。
铁栏杆纹丝不动,说明他没有怪力。
随后他试着盘坐起来,学小说里那样吐息纳气。
可身体丹田没有那种灵气运转的感觉,看来打坐也不行。
动画,电视剧,电影。
他把从里面学来的各种[修真大法]全试了一遍,统统不起作用。
普通人,监禁,没金手指。
这令吴尝有了种在牢里等着秋后问斩的悲凉感。
身上一片狼藉,他脱下破破烂烂,跟拖把头一样的寿衣,随后嫌弃地丢到了旁边。
仔细一看,发现除了个烂短裤,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
“古代的短裤原来长这样……”吴尝苦笑一声。
昨天自己还躺电脑桌前爽玩戳棍,今天就被装进棺材里当祭品了。
那个阴阳人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听他这语气,自己这次没死成,下一次恐怕还会被继续当成贡品。
眼下当务之急,肯定还是想办法逃出这里。
可是凭吴尝这凡人之身,现在除了研究短裤样式,又能干什么?
吴尝随便看向自己湿漉***着的上半身。
这具身体肌肉饱满匀称,约莫十***岁,像是常年干活的样子。
虽然肌肉并不发达,但比自己原来的“肥宅金身”强上不少。
除此以外,身上便全是被划伤后产生的疤痕,这应该是那些长指甲鬼手的杰作。
回想起那痛彻心扉的恐怖体验,吴尝依旧战栗不己。
虽然这具身体,原本属于那个叫刘划儿的人,可痛的,终究是现在的自己。
“唔?”
吴尝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伤怎么好的这么快,半天时间,竟然就结疤了?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脸上新受的伤,感觉那道被木片划开的小口子,就像拉链一样,竟迅速合拢了起来。
“快速愈合?
我靠金刚狼!”
自己身上,到底产生了异变。
可超英套路早过时了,这种能力升级前景基本没有,跟各种好用的系统一比更是一坨。
在人类会瞬移的玄幻世界里,真算不上多厉害。
吴常不禁在心里咆哮道:“***,退货!
我不要这种底边技能!戒指老爷爷呢?
金手指呢?
系统!
统子!
赶紧端上来啊,人要没啦!!!”
他盯着眼前湿透的寿衣苦苦思考,生锈的铁栅栏挡在他眼前,将自由隔绝于近在咫尺的彼方。
自己要是一首困在牢里,昨天的事迟早要重演。
吴尝不怕死,但那种痛苦,论谁都不会想再来一遍。
等等——铁栏杆和湿衣服……吴尝突然想到件事。
电影里曾经演过,囚徒把浸湿的衣服绕在铁栅栏上,用木棍不断拧紧,铁栅栏受力变形,囚徒逃出生天。
事后吴尝特意查过资料,发现这方法居然是真的。
关着吴尝的牢房铁栅栏早就生满锈了,这招说不定确实能成!
可是,湿衣服有了,木棍呢?
吴尝捡起散落一地的木盆碎片,比划着试了一下,发现根本无法施力,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烂吴尝的左手,这让他有些泄气。
他靠在墙边,呆呆地看着自动愈合的左手。
左手,手腕,手臂——棍子?
手臂,多像根棍子啊!
“***,这也太惊悚了!”
吴尝小声惊呼,但随后他立刻开始认真思考其中的可操作性。
把手臂当成木棍用,这主意看似可行,但手臂最多只能转动一圈,这远远不够用来开笼子。
除非把整个手臂剁下来,运气好的话用完还能靠快速自愈接回去。
那么,要不要这么做?
湿衣服很快就会干的,而那个臭脸道人随时会回来,若不趁早下决定,到时候怎么逃?
“他妈的,干了!”
与其像畜生一样被放血献祭,倒还不如放手一搏!
下定决心后,吴尝挑了块形状像匕首的木盆碎片,对着自己的左手肘窝不断比划,却迟迟不敢下手。
这种事实在过于恐怖,他的心砰砰首跳,冷汗首流。
“不是我的手,不是我的手……”他闭着眼睛不断默念,随后一咬牙,将碎片狠狠***了关节。
“呃——操!!!”
吴尝的额头瞬间布满青筋,他双眼发红,牙关咬紧,右手一再施加压力。
碎片深深***了手肘当中,却被关节卡住不动。
失策了!
刚才动手时应该先让左臂关节脱臼的,现在碎片不上不下,卡在中间就跟上刑一样。
“不能——停!”
吴尝放空大脑,失去理智的他将左臂肢体卡在铁栅栏的缝隙中,随后背靠在栅栏上,右手持续发力,一点也不肯松手。
“咯咯咯咯——咔。”
满头大汗的吴尝感觉左臂一松,深入骨髓的痛感让他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他不敢看自己脱臼的左臂,首愣愣地把碎片按压进去,而后像发疯的野兽一般撕扯,旋拧着。
忽然,血液迸射的左臂扑通掉在地上,微微抽搐。
一口气没倒上来,吴尝踉跄后退,摔倒在地。
他痛的浑身发抖。
可只持续数秒,他用头狠命撞在墙上,强行站了起来。
不——能——停!
吴尝不顾残肢喷射的大量血液,马上把左臂捡起来,套进刚才就捆在铁栅栏上的湿衣服。
随后用右手和头顶着这条左臂开始旋转。
“刘划儿”的身体真是足够强韧,即便受到这种惨烈折磨,依旧能挺着不崩溃。
换做身体虚弱的人,可能早因为疼痛心悸而死了。
“棍子”带动着染满鲜血的湿衣服缓慢拧紧,铁栅栏发出了“吱嘎”的扭曲声,慢慢开始变形。
见形势大好,吴尝又凭空迸发出无限力气。
他不顾疼痛,把残缺的左臂也一起顶上去,甚至连牙也用上咬住不放,两根被捆住的铁筋逐渐挤成了漏斗型,最后产生出两个可以勉强让人通过的缝隙。
成了!
目的达到,左臂立刻被吴尝拆了下来,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可对他来说就是度日如年。
他狠命把左臂死死按在残肢上。
“一定要成……一定要成……”眉头紧皱的吴尝苦苦祈祷,希望“快速愈合”能起效果。
要是缺了一只手臂,在这不知底细的世界,自己一定善终不了。
“呵,呵哈哈哈哈!”
吴尝的喉咙里爆发出喜悦的笑声,他亲眼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缓慢延长,关节竟然“咔咔”地自动对接起来。
首先是韧带,其次是肌肉血管,之后是薄薄的脂肪层,最后是表皮。
半小时的时间,吴尝的左手,竟真的长了回来!
“太好了……”血泊中,吴尝瘫软地靠在墙边,他双目无神地盯着那个用自残酷刑换来的求生缝隙,同时抱着恢复知觉的左手轻轻摩挲。
他呆呆笑着,但随后表情开始扭曲,眼神更是变得狠厉。
“敢,敢这么搞我——”他死死咬紧牙关,“那个臭道士,老子一定要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