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伏在藏经阁后墙的阴影里，指尖轻抚墙面斑驳的符文——那是三阶迷踪阵的纹路，在前世他闭着眼都能画出。
“第五世在盗圣门下学的本事，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低笑，指尖凝聚灵力，按在第三块青砖的星芒图案上。
阵法泛起涟漪，如同一道水幕被撕开缝隙，露出内里暗格。
藏经阁内弥漫着陈年纸页的气息。
墨离首奔最底层的聚元境书架，九世记忆中，赤霄宗的《聚元决》不过是大路货，但此刻他却在泛黄的纸页间发现了异样——功法总纲的边角，竟用朱砂描着半枚星轨图案，与第九世星陨阁残卷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星陨阁……赤霄宗难道是上古星陨阁的分支？”
他瞳孔微缩，指尖划过星轨，忽然有冰凉的触感传来。
一道虚影从纸页间浮现，是个身着青衫的老者，拱手道：“后人若见此纹，速至星陨崖……”话音未落，虚影便如烟雾般消散。
墨离皱眉，将《聚元决》塞进衣襟，转身时瞥见书架深处闪过一道银光——那是《赤霄剑典》的剑鞘，却让他想起第七世她为他铸的那把银剑，剑柄处同样刻着细小的星轨。
“清歌，等我。”
他轻声呢喃，翻窗而出时，袖口扫落一枚玉简，却浑然未觉。
外山集市的西北角，灵草摊前围了一圈人。
叶清歌攥着几株玉露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面前的灰袍商人捏着草茎冷笑：“杂灵脉的贱丫头，也配卖千年灵草？
这分明是用普通露草泡了灵液冒充的！”
“放开她！”
清脆的呵斥声从人群外传来。
墨离拨开围观者，一眼便看见她发间晃动的银饰——那是第九世星璃常戴的款式，此刻却换成了粗布绳编织的发带。
“赵老板这鉴草的本事，怕是越来越退步了。”
墨离随手接过玉露草，指尖捻动草叶，“真正的玉露草叶脉呈七星状，叶尖有露珠凝结时会泛蓝光。
你看这株……”他突然捏碎草叶，淡蓝色汁液溅在商人衣襟上，“汁液遇灵元会化作星芒，赵老板难道不知？”
人群中响起惊呼。
商人脸色铁青，后退半步：“你……你是赤霄宗的杂役？
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杂役也是赤霄宗弟子。”
墨离挡在叶清歌身前，袖口滑落的藏经阁玉简露出一角，“赵老板若再纠缠，我便将此事禀明内山长老，查查你这些年以次充好的勾当。”
商人脸色剧变，甩袖而去。
叶清歌望着墨离的背影，忽然开口：“你……为何帮我？”
“不过是路见不平。”
墨离转身，对上她略带戒备的目光。
那双眼睛与前九世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今世的疏离。
他注意到她指尖缠着的布条，那是第七世她替他包扎伤口时的习惯，总喜欢在末端打个蝴蝶结。
“姑娘的灵草卖相不错。”
他从怀里掏出几枚灵币，“若信得过，下次可去赤霄宗外山丙字三号房找我，我识得些灵草培育的法子。”
叶清歌接过灵币，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剑的茧，却比寻常武者的更细密，像是握过毛笔、药铲，甚至……剑柄上缠绕的布条。
她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墨离却己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月上中天时，墨离回到柴房，心口的裂痕又深了几分。
他掀起衣襟，看见第九道裂痕边缘渗出黑血——方才动用灵力破解阵法，竟引动了诅咒反噬。
“必须尽快找到解咒之法……”他咬牙，摸出怀中的《聚元决》，星轨纹路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忽然，他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抬眼便看见叶清歌站在柴房外，手中攥着他遗落的玉简。
“这玉简……”她声音发颤，“为何会有我梦里见过的星轨？
你究竟是谁？”
墨离瞳孔骤缩。
她的发间，有一缕银发在夜风中轻颤——那是第九世她献祭时留下的痕迹，竟在这一世显形了。
他站起身，喉间滚过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在下墨离，不过是个想护姑娘周全的凡人。”
叶清歌盯着他的眼睛，忽然伸手按住他心口的裂痕。
墨离浑身僵硬，却见她指尖泛起微光，与他体内的诅咒之力产生共鸣。
她眉心的星纹若隐若现，轻声道：“这里……好像有什么在喊我。”
墨离屏住呼吸。
九世轮回，这是她第一次在第十世主动触碰他的诅咒。
心口的裂痕突然传来暖意，不再是灼烧般的疼痛，而是如春日溪水般的温柔。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听见她轻声呢喃：“墨离，我好像……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