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牵扯着腹部深处撕裂般的剧痛,那痛楚尖锐又沉重,仿佛有无数把生锈的刀子在肚子里搅动,要把她仅存的一点热气也剜走。
耳边嗡嗡作响,是隔壁邻居家电视机里传来的、遥远而刺耳的春节晚会欢庆声,主持人的声音亢奋得近乎失真,带着一种与这破败出租屋格格不入的喜庆。
还有窗外……窗外似乎有零星的、迟来的爆竹声炸响,带着一种空洞的回音。
但最清晰、最刺穿耳膜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声比一声微弱下去的婴儿啼哭。
那哭声细得像初春刚抽出的嫩芽,带着令人心碎的求生本能,却终究被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寂静一点点吞噬、淹没。
她拼尽全力想动一动手指,想去碰一碰那个小小的、挣扎的生命,但身体像是被浇筑进了沉重的混凝土,纹丝不动。
黑暗彻底合拢前,她似乎又听见了另一种声音,遥远得像上辈子……那是喧天的唢呐锣鼓,喜庆得刺耳,还有那个男人,那个把她推进这无底深渊的男人,粗哑的嗓音带着醉醺醺的得意:“娶你,老子花了整整三百块呢!
金贵得很!”
三百块……三百块……买断了她的一生,还有身下这个连看一眼世界都来不及的小生命……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苏晚!
你聋了还是哑巴了?”
一声尖锐得的叫喊,像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捅进苏晚混沌的脑海,狠狠搅动。
她一个激灵,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从那片冰冷粘稠的死亡泥沼里拽了出来。
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昏黄、摇晃的光线刺了进来,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活人世界的粗糙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糊在斑驳土墙上、早已泛黄发脆的旧报纸,上面的铅字模糊不清,边角卷曲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潮湿土坯墙的霉味、劣质煤烟呛人的气息、灶间飘来的稀粥糊味,还有一种属于贫穷和拥挤的、挥之不去的浑浊体味。
“妈!
你看看她!
装什么死!”
那个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刻薄和急躁。
苏晚循声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