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刀坐在床边,低头系着他那双己经露出脚趾的运动鞋,脸上满是专注。
他的一只手磨出厚厚的茧,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小铁皮罐子,里面的硬币叮叮作响,那是他攒了半年才凑到的生活费。
“雪莹,起床了!
今天去城南,我们把那边的废料拉回来。”
陈刀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不远处的小床上,赵雪莹翻了个身,露出一张白净而朴素的脸。
她揉着眼睛,轻声抱怨:“又要跑那么远,昨天才刚回来呢,脚都磨破了……”陈刀拉开门,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
他笑着转头说:“磨破了才算是做了正经活儿。
快点,晚了好位置就被别人抢走了。”
赵雪莹叹了口气,随意抓起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披在身上,踢踏着脚走出来。
看着陈刀满脸的认真,她偷偷地露出一个无奈却又温暖的笑:“真是个倔得像铁块的家伙。”
破旧的三轮车被推上了街道,轮子嘎吱嘎吱作响,像是在诉说它的疲惫。
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影,只有一些早起的商贩正在摆摊。
陈刀双手紧握着车把,努力保持平衡,后座上堆着一些捡来的旧纸板和塑料瓶。
他一边用力蹬着车,一边回头对赵雪莹说道:“这批卖掉,够买一块猪肉了,晚上做个炖菜。”
赵雪莹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你不是说要先攒着换条轮胎吗?”
“轮胎还能撑一阵子,你总不能老是吃白菜吧。”
陈刀的话轻描淡写,但语气里满是体贴。
来到城南时,废品站的大门己经挤满了收破烂的人。
每个人都推着满满一车的“货物”,互相用肩膀争着往前挤,生怕落在后面。
陈刀熟练地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下,把赵雪莹护在身后:“你别乱走,这里人多,乱得很。”
正说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踉跄地冲过来,差点撞到赵雪莹。
陈刀眼疾手快地挡在前面,男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小子,碍着老子了!”
“对不起,我们让路。”
陈刀低头,平静地道歉,手却牢牢抓着赵雪莹的胳膊,护她退到一边。
赵雪莹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每天蹬三轮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可靠。
等他们轮到过秤时,天己经彻底亮了。
称完废品后,老板抬眼扫了陈刀一眼,慢悠悠地说:“小伙子,这批废料不值钱,给你30块。”
“三十?”
陈刀皱了皱眉头,“上次您说这批能到五十……”“行情变了,不信你去别家问问。”
老板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语气里透着一股敷衍。
赵雪莹正要说什么,被陈刀拉住了。
他低声说道:“算了,先拿着吧,晚了回去路不好走。”
钱拿到手后,他们推着车子准备离开。
刚走出废品站,赵雪莹忍不住埋怨:“他分明是欺负我们没别的路选!
你怎么就这么认了?”
陈刀停下脚步,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坚定而平静:“人家是老板,我们是小角色。
现在认,不代表以后认。
我总会找到办法翻过这一局。”
赵雪莹愣住了,她从没见过陈刀这么认真的样子,仿佛一股火焰正在他的眼里燃烧。
两人一路无言地推着车回家,路过城南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时,赵雪莹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望着公司门口高悬的招牌,眼中带着向往:“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在这里工作,日子是不是就好过了?”
陈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目光变得深沉。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推着车离开。
阳光洒在他的背影上,拉得很长,像是在暗示某种遥不可及的未来。
在废品站不远的地方,一辆豪车缓缓停下,车窗降下,一个中年男人透过墨镜望向赵雪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板,您在看什么?”
司机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男人收回目光,语气轻松而冷漠,“不过是点废物而己。”
车子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而陈刀和赵雪莹的身影依旧在街道上缓慢移动,似乎与这座城市的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