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叔叔欧阿姨。”
易诚礼貌的对欧父欧母打招呼。
多年不见,两位老人己然是满头银丝,而他的鬓角也有了白发。
“哎哟,我们的大影帝大帅哥来啦,快往里进往里进。”
欧母看见易诚惊喜的笑着迎了上去,俨然一副粉丝的样子。
46岁的易诚身上己然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身材高大匀称,眉眼深邃,依然英气非凡,欧母最近迷上了易诚演的《论山河》,多年前他们和易诚有些交集,婚宴就试着邀请了易诚,没想到易诚真的会来参加。
“阿姨前几天还看你的电视剧呢,演的可真好。”
“过奖了欧阿姨。”
易诚微笑着回答。
两人聊了几句家常,欧母高兴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
易诚和她合了影,交谈的最后才云淡风轻的问出了让他来参加宴会的主要原因:“景轩回来参加婚礼了吗?”
听到这句话,欧母的眉毛皱了皱,语气也带上了些许无奈和愤怒。
“别提了,这个死小子,西十多岁了还不知道收心,说在非洲做志愿者抽不开身,真是气死我了。”
“噢,这样啊。”
易诚眼神暗了暗,有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
“不说他了,小诚你赶紧进去吧。”
“好的欧阿姨,您先忙。”
易诚迈着长腿转身往宾客区走去,才走两步却被迎面走来的穿着伴娘礼服的年轻女孩撞了个正着。
“啊,对不起对不起。
我本来只是想过来和您拍张照的。”
女孩惊恐的看着易诚衣服上被香槟染上的大片污渍手足无措的道歉。
“没事没事。”
易诚用手扫着还没沁进黑色西装的香槟款慰。
“哎呀小羽,你看看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欧母看到这一幕走了过来。
“姑姑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在旁边弱弱的回答。
“哎呀,这湿了这么大一片,小诚,家里景轩的衣服有很多,要不你去景轩房间选一件衣服先换上吧。”
欧母抱歉的提议。
“好。”
易诚回答。
小羽自告奋勇的把他带到了欧景轩的房间,随后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易诚站在欧景轩的衣橱面前,随手拿下一件和身上类似的西服走到床边换。
易诚整理着衬衣的衣领,无意识的扫视着欧景轩书柜上密密麻麻的地理杂志和各种书籍,动作在看到一串艺术字时停住了。
那是一个签名,出现在一本青色的厚笔记本侧面。
他盯着那字,脑海里蓦然浮现一个的短发女孩微笑的脸,那个女孩曾在他手腕上行云流水写下一个一样签名,写完抬头看着他笑的像一阵清风。
“好看吧,我初中的时候自己设计的签名。”
“一会儿试戏的时候别紧张,有这个签名就像我陪着你一样,能不能试上你在我心里都是最棒的。”
余青青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坚定的看着易诚。
易诚笑着弯下腰把脸凑到女孩面前,眼睛里泛着光“帮我也设计一个呗。”
“啊?”
女孩好像被他忽如其来的靠近吓到了,红着脸转过头语气讷讷的“那啥,那我这水平得收二百块钱才能考虑。”
......余青青。
易诚在心里默念出了这个在心底百转千回却又久远的名字。
他快步走上前拿下那本笔记本,本子有一本常规的小说那么厚,大小约莫和4A纸差不多,通体的纸张己经有些泛黄了,表面是一层软软的透明书壳,书壳里面是一整页印着荷塘莲花的笔记本封面,笔记本正面的莲花上方有几个圆滚滚的“日记本”三个大字,下面则是歪歪扭扭的“余青青”和一个笑脸。
易诚英气的剑眉微蹙,嘴角不自觉抿了抿,随手从中间打开一页。
许是放的时间太长,一打开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烧纸味,手指触摸到的纸张也有些发干发硬。
易诚的目光落在了泛黄纸张的黑色字迹上。
“2009年8月26日 周西 阴 今天是高二文理科分班之后的第一次到新班级开学报到的日子......”窗外宴会的吵闹声和二零零九年的8月26日余青青高二开学第一次见到易诚时班级里同学激烈的交谈声连接了起来。
彼时16岁的余青青还是个留着学生头、常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修边幅的青春期女孩,此时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埋头在纸上涂画,作文纸上每隔一个白色空方格就有一个被她用黑色圆珠笔图满黑色的方格。
至于她为什么做这个,经历过高中的人大概都能理解——没日没夜排的满满当当的课程表太过难熬,而学习又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大家都难免要找一些事情来打发无尽的课堂时间,看课外书、悄悄听歌、画画、传纸条聊天等等等等。
而此刻的余青青则是打算靠涂满一个又一个方格来度过她被分到理科18班的第一节晚自习。
至于说为什么不背背书做做题嘛......她上学期的期末考基本所有科目的选择题都靠灵感填ABCD,排名能在全年级后二百名左右徘徊还全靠和她一样不学无术但运气不佳的同行衬托,自然对学习这件事是毫无上进心的。
好吧,她好像除了对每周末放假时去给父母扫墓之外所有的事情都不太上心。
余青青的旁边坐着这个班的学习委员易诚,刚刚才因为和前同桌聊天被换到余青青旁边,此刻又不知悔改的和身后的郑海李扬讨论起了上学期末的成绩。
这个班的大多数人都互相认识,文理分班的时候只有一部分人选文被调走,有一部分选理被调进来。
而他们都是这个班的“原住民”,彼此都认识。
“你上学期生物是第一吧?”
坐在易诚后面的郑海说。
“对啊。”
彼时的16岁的易诚脸上还带着些少年的稚气,闲谈的语气里面不乏骄傲的笑意。
“我上学期数学、物理、化学也都是第一。”
易诚接着说,好像并不明白这句话有多凡尔赛。
“还真不谦虚。”
余青青脑子里冒出了对这位新同桌的第一个评价,笔尖继续停到一个新的白格开始机械的涂画。
乌黑茂密的短发从两侧耳边垂下,挡住她大半张脸。
因为坐的近即便并没有留心去听他们的谈话,但一字一句还是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虽然和易诚做了同桌,但余青青还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因为刚刚连易诚把书本搬到她旁边桌上时她也依然埋头在本子上涂格子。
她是个怪女孩,对什么都不好奇,也不关心。
除了老师上课、讲话的时候她会看讲台抄板书之外,其它时候她都只埋着头在书桌上做她自己的事情,就算离开座位也只低低的看着地面。
并不像其他新分到理科班的同学一样忙着教新同学、熟悉新教室。
她好像一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上午大家都争先恐后围在教室前门看期末成绩表的时候余青青忙着趴在桌子上浅眠。
隐隐听到人群里传来“易诚又是第一、他数学145哎……”的谈论声时余青青只觉得有些吵,烦躁的抽出枕在脑袋下的一只手覆上耳朵继续睡觉,并没有去关注易诚是谁。
而郑海李豪在余青青身后坐了一天都没有听见她开口说过话。
上午的时候他们嬉闹着拿纸团丢她背,试图跟她交朋友,而她只是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像装着一潭死水,他们或许觉得无趣,又或许感觉到她并不想和他们交朋友,也就不再打扰她。